7.嫘祖阁 (西陵国公主府闺房) 内景/夜
松油灯闪着幽光,点亮了闺房。香炉里一支檀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飘进了轩辕的鼻孔中。他躺在挂着白纱帘铺着红绸缎的火炕上,人事不省的样子。嫘祖穿着梅红的布衣,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另一半映照出的侧脸。那是轩辕的脸。他闭着眼,一脸乌黑的气色,只有眉宇间黄光锃亮。她看着他的睫毛动了一下,然后脸颊红晕,露出笑微微的表情。她站起来,缓缓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火炕前,掀开帘子弯腰慢慢走进去,凝视着他,想了一会。
嫘祖朝着轩辕的脸吹了一口清气。
轩辕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然后抿了抿干白的嘴唇。
嫘祖伸出右手,端起凉好的草药水,坐在轩辕身旁,伸出左手,搂紧轩辕的腰,扶着他坐起身,再将药水喂进他嘴里。
轩辕的头不自然地枕在嫘祖的胸脯上。
嫘祖脸颊泛起红晕。
嫘祖:公子,感觉如何?
轩辕:感觉——好多。好多了。姑娘,我在哪里?
嫘祖:你在我闺房里,在我的火炕上。
轩辕:哦哦,你是——公主!?
嫘祖:公子好眼力。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轩辕:平常女子家没有这么华美的闺房,还有?
嫘祖:还有什么?
轩辕:还有姑娘身上自带芬芳的优雅气质。
嫘祖:嗯嗯。
轩辕:多谢公主出手相救,挽回在下一条性命。
嫘祖:公子,你误解了,救你的不是我。
轩辕:那是谁?
嫘祖:我的闺蜜。她会武功,我不会。
轩辕:你会养蚕?
嫘祖:嗯,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轩辕:公主,我从你那纤美轻巧的十指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渗入檀香渗出药香的桑叶香。
嫘祖刚好放下那盏黄釉色盖碗,听了轩辕的话,沉浸在他营造的语境里,那只手忘了收回,手指纹丝不动。她好久没有说话。
在这静默的时光里,轩辕看着嫘祖的眼睛,将所有由爱生成的感情注入眼眸,用眼神传送给她。她那清纯灵动的眼睛收敛着直视的目光脉脉含情的接受了。
轩辕:公主,你累了?
嫘祖不说话。
轩辕:公主,你累了。
嫘祖不说话。
轩辕:公主,你——累——了——
嫘祖一惊,突然听到又仿佛被震到的样子,那只手晃动了一下,不小心撞飞了碗盖。瞬间,碗盖掉下去了;瞬间,轩辕出手接住;瞬间,再将碗盖轻声盖上。这时,他胸口剧痛,忍不住“呃”了一声。她忽然抱紧他。
嫘祖:公子!你怎么了?是伤口发作了?你快快躺下休息!
轩辕:公主莫慌,过时会好。
嫘祖:都怪我,都怪我。
嫘祖说着,扶着轩辕躺下。
轩辕:不怪你,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只怪鸟。
嫘祖拂袖掩笑。轩辕故意露出怪笑的表情。她看着他忍不住又笑了。
嫘祖:那只歹鸟把你的玄铁剑叼走了你还笑呢。
轩辕:我从小不爱哭。
嫘祖:为何?
轩辕:伤心。
嫘祖笑了。轩辕也笑了。
嫘祖:你还笑,笑伤颜。
轩辕:公主亦然。
嫘祖:哼,不和你说了!你先闭上嘴巴再闭上眼睛好吗?
轩辕:恭听,公主。我在这里,你去哪里?
嫘祖:闺蜜那里。安好。
嫘祖说完,起身,转身要走。
轩辕:公主,等等。在下未知公主尊姓芳名,失礼了。
嫘祖:我的名字不好听。告诉你也无妨。先猜谜,小女累了,打一字?
轩辕:嫘。公主的眼是在小觑我充满智慧的脑细胞吗?
嫘祖:不,是。公主我乳名嫘祖。西陵国的所有子民和王亲贵族非得这么叫我。这个名字太老气,我不喜欢。不过,我也不讨厌,有段传说——不说了。
轩辕:那好,叫你白蚕妹妹可否?
嫘祖:你比我大吗?
轩辕:在下十九。
嫘祖:在上长三。
轩辕:呵呵,白蚕姐姐,轩辕向你赔礼了。
嫘祖:免赔,叫我白蚕公主可好?
轩辕:好,好妙。
嫘祖:再说舌折,我要走了。
轩辕:白蚕公主,晚安;吾愿,汝有美梦。
嫘祖:嗯呐,轩辕公子,莫起邪念,安心养伤。
轩辕无语,点头示意。嫘祖匆匆走去,没有再回首。她走出闺房,在格子窗上破孔窥探。
就在那时,轩辕双手捧起了那盏盖碗,将碗上侧面的图案转向窗孔。
嫘祖那只眼里映出印在碗上【鸾凤和鸣】的图案,在满月的月光下越发显得光彩迷人。
8.女床阁(小玉的闺房) 内景/夜
女床阁内青一色。青碧藻玉,琳琅满目。小玉穿着青灰色的布衣,打了一个哈欠,放下手中正在研磨的石墨。她站起身,走向房门。
独白:公主怎么还不回来呢?已经三更天了。莫非她和那位公子发生了什么?心塞!他们方才认识,怎么可能呢?他很英俊,剑法潇洒。万一我也会爱上他呢?一万个不允许!我都在胡乱想些什么啊!
嫘祖突然推开门,看见小玉傻傻站着。
小玉看着她,心慌的说不出话来。
嫘祖:小玉,这么晚了,你没有睡觉?
小玉:哦哦,一直在等公主,你看,眼睛都熬出黑眼圈了。
嫘祖:你知道的,我去服侍那位公子了。
小玉:嘿嘿,我还以为公主不想回来啦。
嫘祖:怎么会呢?
小玉:公主,不要对他太好哦。
嫘祖:小丫头,你好像比我更懂男神。
小玉:还是公主有心机。他——对你?
嫘祖:小玉,快睡觉吧,别想多了。
小玉垂下眼帘,嫘祖关上了门。她们一前一后走去,上了炕盖上一张被子抱成一团睡去。
9.西陵国后花园 外景/日
字幕:过了三周,一个阳光烂漫的春日午后,凶时将至。
西陵国有一个私密的后花园,桑树成林,飞蝶群舞,丹木开出小黄花, 花香随风四溢,风中时而有蜂鸣声响起。嫘祖和小玉站在一边,轩辕站在另一边。
小玉:你们二人好久不见,怎么不说话了?
轩辕:你白蚕姐姐朝夕和蚕在一起,日久耳濡目染,不说话是在情理之中。
嫘祖:嗯嗯。
小玉:那你呢,公子,你怎么也无语了。不主动可是不行的!
轩辕:小玉姑娘,言之有理。不是我不想开口,是怕我一开口,脾胃之药味,会喷倒你和公主。
小玉:原来如此,那现在呢?嘿嘿,我们还站在这里啊!你又如何解释?
轩辕:这里桑叶清香,丹花浓香,如她,如尔,吾之口味消融全无。
嫘祖:嗯呐,公子妙论迭出。
小玉:公主,别听他花言巧语,我想看看他是否有真功夫!
话音刚落,小玉已然出手,甩出右手手腕上的那一串藻玉手链,彩光闪过,轩辕迅疾伸手,左手食指和中指稳稳地夹住。
嫘祖:小玉,休得无礼。
小玉:嘿嘿,看来公子身手果然敏捷!
轩辕:姑娘,你的手链,我不打算还了。失敬!
小玉:好吧,送你喽!
轩辕:谢过!
嫘祖:玉石手链乃女子佩戴之物,并不适合公子携带。莫非公子有意中人相送?
轩辕:或许吧,公主。
嫘祖一脸阴沉。奇怪的是,就在这时,一片雨云忽然飘来,挡住太阳,天空顿时也阴沉下来。轩辕、嫘祖和小玉齐目望去,云影遮住他们,云中隐隐闪现出一张苍灰色女巫的脸。一双三角眼盯住他们,刹那间,冒出蛇身,九尺多长,身上长着红棕色的豺毛,旋即一个侧身,两翼展出,犹如蝙蝠的黑色翅膀。
这妖蛇名叫化蛇,来自阳山,乃雌性吞精修炼出人面。
此时此刻,她张开嘴想要叫的样子,却没有叫出声,好像吐出一件青绿色的凶器。
轩辕凝眸定神,看见那支凶器。
是小玉的那一支玉琢凤叉。
凤叉直射而下,朝着轩辕的眼睛刺来。他没有用手接,而是侧脸躲过。
轩辕:送死吧,化蛇!
只听他恨恨地一身吼叫,随着叫声,双手撕裂了那条手链,在瞬间,十颗藻玉珠被他的十指猛力弹出,一瞬间,击中了化蛇的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两个耳洞、两只翅膀,还有一条尾巴和一张嘴巴!
小玉: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她不敢叫!
只见化蛇瞬间癫瘫,抽搐两下,倒在雨云里,继而坠落下去,掉回那条腾起她的阳水,漂浪逝去。
轩辕:幸而她没有叫!
嫘祖:叫了又如何?
轩辕:听我母后说过,化蛇叱呼,当地必发大水。
嫘祖听了,陷入沉思,回想起小时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小玉看着轩辕也不吭声,敬畏的眼神。
轩辕将目光从嫘祖眼眸里移开,挪向一棵瘦小桑树的树干。随着他的目光,小玉瞅见了她的那支凤叉。她快步去取。
轩辕:小玉,勿动!
小玉:为什么啊?
轩辕:凤叉上沾了毒!
小玉停手。嫘祖跟过去,摘下一片桑叶,包裹住那支凤叉,轻轻拔下来。他们三人并肩走出了后花园。
夕阳西下,那片雨云化作一片红霞,形如化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