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愿听老朽一个故事”老人家,微微坐直了身体,但好像这个动作又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重新瘫软了下来,小男孩想去扶他,老人摆了摆手,就在这时起然已经靠近,柔和的氤氲在他的手掌散开缓缓的渗入老人的体内。老人猛的握住他的手,一阵机灵,而后又恢复平静,“谢谢你,后生,坐吧,残躯而已,无碍!”
“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起然依言坐下后,亦辑道。
“老朽“老人原本空洞的眼眸瞬间被雾气笼罩,星光点点,瞬间化成热泪而下”复姓天河”。
原本在洞口的两个人也诧异的扭头看下老人,带着不解,不信,还有恐惧。至于起然,更是立刻站立起来,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天河,整个天兆大陆只有一支族群拥有这个姓氏,那就是天兆大陆的主人!位于中央大陆的最中间——天屿,如果你把它想成一座小岛,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它占据了中央大陆近三成的面积,用无上之力建立成一座座悬浮列岛,在主岛上就是主城半云间,意思是一半在天一半在世,同时也彰显了其超然的地位!
“先生为何会来到此地”回过神来的起然,本想说为何落魄成这样,显然他也有点不信。天河可是大族,受万民尊崇。
“后生,不打紧,老朽的的确确是被人追至此处,无路可走只能躲近漠北奴隶营,妄求一线生机而已,不为自己只为这个孩子,毕竟他是无辜的”老人说着便招那个小男孩过来坐在身旁,小男孩偎在老人身侧,时不时的看向起然,“门口的两个小子你们也过来坐”老人朝门口吆喝了一声。
门口二人其实已经做好了因为这对老幼而要补偿矿物的准备了,但是他们更期盼的是要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所以他们二人一开始对这对老幼就是保持着既不会亲近也不会待见的态度,但是当他们听到老人的姓氏后都选择了来聆听老人的故事。老人见二人围拢过来,便招呼起然一同坐下,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
原来早在八年前,天屿大祭司圆寂时留下一段预言,天河氏族将会诞生一位天地共主,这个消息可把当时的天帝天河峰山乐坏了,因为当时嫡系族母有孕且即将临盆。这将寓意这天河氏族未来百年依旧长盛且有可能一统大陆。此预言就这样在氏族内流传开来,但是世事总是这般爱作弄世人。天兆历1294年冬,族母临盆,所有氏族人员都在等候着这位共主的诞生。然而最后传出来的却是噩耗,族母难产且可能胎儿不保,族长大怒,斥责新任大祭司立刻占卜缘由,最后结果是同个时辰里有同命格的人诞生,且夺取了嫡系的气运。
此事一传出,举族震惊,天河氏族能长治不衰一直是因为正统至上的原则,如今有旁系斗胆忤逆,立刻激起了激进派的怒火,再加上天帝本对族母爱之深切,更是怒火攻心立刻下旨彻查。结果发现,当日族内临盆只有一妇人,乃天河峰山胞弟,贵为天屿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人皇天河长空的妻子,本来人皇的妻子临盆时日还有半个来月,但是不知为何那日突然腹痛呈现临盆症状,一切的一切都预示了大祭司的说辞。
在族运、感情、权威三重挑战下,天帝彻底失去了理性,下达了要将这孩童祭天的命令,人皇见劝说不通,又见到爱妻以死保全孩子的场景后彻底魔化了。当年天河峰山能坐上天帝位,就是因为天河长空乃是武痴,不善权谋。故此魔化后的天河长空更是神勇无比,但是人依旧是人,恶斗了十天后,人皇油尽灯枯,铺下的是半云间血流成河,而在人皇大肆破坏的掩护下,刚出生不到一周的小皇子便被偷偷的送出了半云间。而负责护送小皇子便是当时天河氏族十大族老排行第二的天河正明,一位以阵法名闻天下的皇级高手。
但是追杀永远都是不可逆的悲惨结局,再厉害的高手在无尽的追杀中,都会精力憔悴。各种阴谋诡计,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各种暗箭陷阱,终于在逃亡的第五个年头陷入了绝境。天河正明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带着小皇子逃进了漠北奴隶营。当天河氏族的追兵追击到漠北时,与漠北的原住民发生一场惨烈的交锋,天河孤傲,漠北孤僻一场针尖对麦芒,直到最后大族老亲临才算稳定了局面。
天河氏族以为大族老的到来会让这群蛮夷俯首称臣,但是结局却出乎意料,在漠北土著一面倒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极其年轻的将军,而且压根不像是漠北原住民,但是漠北一众土著却对他恭敬有加。就这位看上去不满三十岁的年轻将军,力战大族老硬是打的难解难分。最后在大族老考虑到天河氏族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放弃继续追捕,而是在漠北以外驻扎了一只军队后班师回朝了。就这样,受伤严重的天河正明就跟小皇子流落到了奴隶营。
故事讲罢,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除孟起然外的二位则陷入了深深不解,这本是天河氏族的大密,为何这老人却能对外人娓娓道来;如果老人所说不假,那应该严守这个秘密,不然更容易招来杀生之祸。老人好像看出这二人的疑惑,变继续道:“你们不必疑惑,我愿意说出是因为我感知到我们的一线生机,还有只有坦诚,我们爷孙才能得到最好的庇护。”
说罢,他便看向了孟起然,只见孟起然眉头紧锁沉思着,感受到老者的目光后抬头望着老者,就这么对视着,片刻后起然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先生,命该何解。”
老人一愣哈哈大笑,刚要张口却见那小男孩怯懦懦的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别强求。”见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他,他红着脸补充道:“爷爷平时跟我说的。”
老者听罢变宠溺的抚摸着小男孩的头:“这孩子命苦,一出生便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害他家破人亡,这也许是他的命。”停顿了一下,抬头又看向孟起然,“然而他的父亲却不信这个命,他大肆破坏却未伤及城中无辜百姓分毫,他杀戮却只杀那群祸国殃民之徒。孩子,如果长空为了族群放弃了亲生骨肉,那他不配人父,更称不上大义。”
“那先生,生命又为何解”孟起然继续问道。
“万物生,万物灭都是自然的规律,而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后开始与自然,与天道博弈。人看到狼群在追羊,于是用手中的武器驱赶了狼群,虽然保护了羊群最后却杀害了狼群,这是弱者法则。而后人类又开始圈养羊群,自己分食羊群,这时候却没有人站出来说这是错误的,这是强者法则。所以呀,孩子,要这天地不再有纷争,最好的法则便是永恒法则。”
“那结束纷争真的只有战争吗?”起然不经又想起了邢老的止戈为武。
“缘起,缘灭,天地因果从来没有一个对错,人类的延续也不会因为一场战争而灭绝,世间万物都遵循着破而后立的大道法则,所以年轻人,想要知道答案还是要问心。”老者用手指点了点孟起然的胸口。
“问心吗?”起然想起了孟国流离颠沛的百姓,想起了要寄人篱下的天葵,想起了死在风暴下的邢老,他的心在剧烈的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