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下班的时间,母亲来了一通电话。
“喂,妈!干嘛?我还没下班。”声音里略带埋怨,还有十几分钟就下班了,不大方便接听电话。
“韦~~,今天晚上开车拉一车甘蔗往县城糖厂,翻车了,村里人打电话说的,不知道什么样了,你告诉他父母一下,该回来回来,你爸爸正找车也过去!”母亲直奔主题的说着,刻不容缓。
我瞬间觉得我的天塌了,我感觉脸和手都僵住了,像这十二月的寒冬里的雪人一般,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夜里面对着风雪侵袭。我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我立马拨去他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我焦急的重复的播着电话,听到的依然是这个女人重复无数次的一样的回答,在此时此刻看来,如此冷漠无情,寒语如冰。
然后我开始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他的手机应该只是摔坏吧……
他应该只受伤吧……
他可能就是有受点皮外伤……
到后来我凌乱的思想开始崩溃。
他可以缺胳膊断腿……
他甚是可以昏迷不醒……
我只要他人在,我都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是否我们已天人永隔……是否我们永不得相见、牵手、拥抱。
此时,想哭却没有眼泪,我开始不能接受脑子里的凌乱的思想,心里一直反复默念着: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丢下我们母子二人和年老的父母,
直到下班,走回公司宿舍路上,我还在一直不停地拨打着电话,无数次以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电话通了。
“喂!”
这声喂有点陌生,不像是他,我的神经又绷得很紧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别人替他接电话,似乎说明着什么?情况不太乐观。
“韦~~,他人呢?”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信息,可是又害怕关于他的信息,我怕那信息是我所不能够承受的。
“就是我啊,还有谁。”他咳嗽两下,整理了一下声音。我这才听出来了,压在心里的那千万斤石头得以卸下了,连呼吸都觉得顺畅舒坦了些许。
他那按键的诺基亚手机有点失灵,时不时就断了信号,或许是卡松,又或许是已经用了很多年的原因。万幸的是,他只受了皮外之伤。我回到宿舍带了一套衣服,赶上了回县城的晚班车。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也许恋爱中的幸福慢慢的在婚后回归于平淡,生活的琐事可能让我们互相愤怒厌烦,一定不要恶言相向,我们都是因爱而相互走来。
下车,直奔到了医院,他在医院大楼大厅等我,已是夜里11点多。消瘦的身躯裹着一身黑色外套和裤子,一个人踱步在玻璃门里面。我快速地走过去,张开双臂想要给他一个久别重逢拥抱,他抗拒的轻轻推开了我,说:我身上好脏。我这才细细打量着他,凌乱的发型,满脸的胡渣,熊猫眼与一脸倦容,左手压着右手的伤口,虽然说是皮外伤,但是手环处伤到大动脉,身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12月寒冬,脚上就穿着双凉鞋,全身发抖。我再一次想要挽着他的胳膊,他还是躲避了我,几次无果,我就不再勉强他。我很想说:我差点就失去了你,我又什么会嫌你脏呢!
一个隔壁村的阿姨当晚就搭他的车去县城,她锁骨骨折,还有点伤到肺,已经办理好住院手续,父亲比我早到了,我们一起去看受伤的阿姨,阿姨的家属已经赶到,询问、表示了关心后,父亲连夜赶回家,而我们要去找旅店住下休息。夜已深,事情只能明天再议。
医院外面的街道喧闹非凡,已是无心看景。找到一个小店坐了下来,叫老板煮上两碗热腾腾的老友粉,我还特意让老板多加一些肉,弥补一下我们都没吃的晚饭吧。他吧啦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说:
“这粉是一点味道也没有。”
“还是再多吃几口吧,等下又该饿了。”
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我也不再勉强。
我们走在街上,给他买了一身衣服后,就在十字路口的旅店住下了。
我们相拥而睡,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是多么的真实。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惊魂未定,久久难以入眠。我说,赶紧睡吧!他说,闭上眼睛,那些可怕的画面,就出现在眼前了。我心疼的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迷迷糊糊中我就睡着了,实在是太累了。
睡梦中,他突然惊醒了,把我叫起来十分慌张的说:
你摸一摸我胸口,我这骨头断了,你摸一下你赶紧给我看一下。
我还真的就仔细摸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非常坚定的告诉他:
“没有,没有,你做噩梦了,你骨头断了,怎么还能睡在这里呢?没事的,没事。”
他也清醒了,我们继续拥抱着,紧紧的拥抱着。我想就这样,一辈子都不要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