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寒衣节,跑了趟旅顺,三胖给老爸上坟,同时拉些秋菜回来。
风很大,到了村子后山的祖坟,三胖蹲在那儿摆供品。我又下趟山,取忘记拿的坟 头纸。
再回到山上,看见一个老头,正在和三胖寒暄。
这是我四叔,三胖介绍说。
我知道四叔住在大爷家隔壁,三胖和大爷一家来往频繁,和四叔却不相往来,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
八十多岁的四叔站在我们面前,前进帽下的面孔和三胖的父亲很像,笑容也同样诚恳和善,一身蓝色中山装很旧了,手里还捏着一个塑料袋。
递过来塑料袋的时候,我发现他粗糙的手上有个伤口,渗着血。三胖也看到了,问四叔这是怎么弄的?四叔说刚才摔了一跤。
塑料袋里装着一块蓝布,代表“寒衣”。还有一张叠好的黄表纸,代表“包袱皮儿”,上面写着收件人的地址姓名,也被戏称为快递单子。
四叔拜托我们,把这寒衣和包袱皮儿替他拿到山下烧了,那是他给三哥,也就是三胖的父亲准备的。我们连忙答应,并叮嘱他慢点走,下山要小心。
四叔并没有走,他站在那看我们忙乎,将一碟碟东西往水泥台上放。他问,喃妈挺好吗?
俺妈还行,挺好。三胖回答。
喃俩晌午来家吃饭吧!四叔说。
这是邀请我们去他家,三胖一顿啰嗦,婉言谢绝。
四叔说,我那个寒衣别忘给我烧了。
您放心,忘不了。我边剥橘子,边回答。
四叔又问,那里面的包袱皮还在不在?别丢了。
放下橘子,起身,把塑料袋递给他看,里面,寒衣,包袱皮都在的,放心吧。
风大,劝他快下山回家,他说好。可还是没走,把前面这番话,翻来覆去又问了几遍。
耐着性子,我们反复承诺,谢绝,安抚……好在,四叔终于要下山了。
刚走到路口,遇见几个上山的人,又跟人家唠几句。那帮人走了,四叔掉转过身子,在呼呼的风中,冲着我们喊,喃妈挺好的?
三胖也精了,回答一个字,好!
那个寒衣别忘了帮我烧了,包袱皮在里面哈?!
好的,都在,您放心,慢走哈!
喃俩晌午来家吃点饭吧!
终于,三胖和我,一边忙着往杯子中倒酒,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
一件本来庄严肃穆的事,到底在四叔的不断撺掇下,笑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