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大巴,公交,出租,来来往往。车内,鼾声,电影声,呼吸声,不绝于耳。隧道内,黑暗挡住了看书的视线,光亮指引着出口的方向。车辆驶出,放下手中之书,拿起手机,看到了友人的问候,说也在兰州,来找我,可我已经在路上。每一次返回都莫名其妙地孤单,又热爱,每一次归来情不自禁地担心,又渴望。于己,是一次又一次的辗转;于他,是一地到一地的到达。别人只知道你从哪里来,不会知道你如何来?为何而来?叩问一次又一次地停驻于心门。草原上的相遇,西域的伴随,香巴拉的驻留,金城的执着,终究成了西夏故土上围城里的苍生之一。北国的春,像极了围城里的爱情,有人讲述,有人倾听,有人想去经历,也有人想着要逃离,世间万物,只有亲知才能懂得。
车窗外的一切仿佛都在穿梭,车窗内的噪音始终不绝于耳。顿时,心底有一种静谧聚拢而来,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停止了。静静地看着,想着,想起了过年的青海探亲。表妹出嫁比我早一些,因为距离远一些,也不是每年过年都去,而今年,我们一下去了好多人,到达的那晚,在表妹家畅谈,欢歌,载舞。次日清晨,又要告别,同行而去了总共十多人,四辆车,一下子又从表妹家扬长而去,空寂,惦念,对自己的遥想,个中滋味涌上心头,情不能自已。由着车辆行驶在去往凤凰山的路上,慢慢地,仿佛忘记了过会儿的告别,一行人又在那里转悠。走进了西圣王母以及诸位仙人的宫殿,投了香钱,庄重肃穆地站在佛像面前,想起了汪国真的《倾听寺庙的钟声》,任何高贵的头颅,都在庙宇面前低下。那一年,在拉卜楞寺转经筒,因为一只藏獒就坐在经筒附近的缘故,没有彻底转完,那时,还因为没有转彻底的事情,失落了好几天。现在想想,世上之事本不全哪,貌似圆满的结果也许是别样的一种缺憾。就如两个曾经特别相爱的人,一旦真正进入了婚姻中,也许曾经的那份各自珍爱会被生活里的琐碎磨光,直至消失,当然还是对圆满有所憧憬。因为辽阔憧憬,所以坚持执着。逐一拜完了所有的佛像,心底柔和宽容地走出殿堂,那时,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求全,只是一种祈念,愿景。
匆匆转悠之后,我们来到了高速路口,因为害怕,所以悄然。坐进车里,没敢摇下车窗,车开始走了,车里的我低头哭了。小姨夫说起了远嫁的表妹,问我是否想到了自己。顿时,泪流不止。也许,以后,自己也会如此,多年盼不来亲戚,一来会是一大群,热闹过后,会是在别人看来无所畏惧的送别。小姨,小舅母,也聊到了远嫁的姑娘,都哭了。开车的小表弟悄悄地,小姨说,我们钱伟以后娶个近些的,我害怕看到人家姑娘的父母难过。闲聊着,都无语了,车继续行驶,人的一生,一直在路上……
来到一个地。G也许,当初的目的已然面目全非,而你,再也回不去了。
抬头,望望窗外,景致一一在你视线中映入,退出。世间,万物本不全,永恒着的是宽厚,慈悲,或者其他。远嫁,不一定因为爱情,远嫁,一定要有所热爱。
2018 元宵 乘坐的车辆行驶在有所热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