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两个月,每天盯着手机屏幕,目光渐渐变得呆滞,没日没夜的生活像是从印刷机里打出的文字,一样的刻板无味。
又是一个孤独的晚上,一个人看剧,孤零零的坐在床边,在弹幕里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文字;熬到一两点钟,直到眼睛再也无力睁开。
那天晚上,她发来了信息,把我拉进了一个奇怪的群,
“来爬山吧!”
爬山?我用手掌按了按生疼的眼睛,打出几个字,
“好啊”
在去爬山之前的几天,我们聊的很投机,就像是在圈子外痴痴观望的人突然被圈进了圈子里,那种油然而生的参与感与存在感,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膛。
你和你们变成了我和我们。
上一次爬山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身为泰山脚下的人,没有登顶五岳独尊的泰山,实在遗憾;借此机缘,也给正在背井离乡的我,多留些家乡的记忆。
我靠近半开的窗子嗅到了雨水打湿泥土的味道,生锈的嗅觉在被一点点唤醒。
我来了。
一千五百四十五米的海拔,我们走了十几公里的路程,走了不知几千级台阶;氤氲的水雾隔绝了一切,只有脚下的路依然清晰。
我们到了中天门,一路上也并没有花费太大力气,穿过稀稀疏疏的人群,来到十八盘。
人突然变多了,仿佛都挤在这条长长的台阶上,他们分散在路的两边,呼吸声被淹没在大山里。上了几级,回望已是雾气昭昭,我重心有些不稳,眼看着要向云海里倾去,又打起精神,把自己固定下来。
天路?
这条路直通天的那一边,抬眼尽是密密麻麻的台阶,但回头你也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上爬,底下的人看着上面的人上面的人也在看着底下的人。
我弓着腰,盯着脚下的路,汗水湿透了上衣,周围的人从身边略过,他们都闷头前行,浓重的喘息声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顾城那篇文章在眼前尽数展开:一脉窄窄的田埂,拥簇而沉默的苜蓿,孤独的行者。
路只有一条。
突然觉得,人定胜天的对立面也不无道理。
我一阶一阶地爬,同行的人要么远远地甩在身后,要么在遥远的前方。
负重前行,每一步都用了全身的力气来走,但还是有人走在了前面,有人被甩在了后头。
何况人生?
有些人负重前行,在你自以为轻松而放松警惕的时候甩了你好远好远。等到梦断尘埃的那一刻才知道回首叹息,但除了后悔又能做什么?因为懒惰而不懂得积淀,又凭什么想要一鸣惊人?
玉皇顶上云雾缭绕,连同我的思绪,在浩瀚的云海里飘荡;我们走了小路离开了人群,在这静谧的一隅,在这孤独的一隅,我想了好多好多,微如芥子的我们,拿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唯有负重前行。
风轻轻地撩拨着云雾,远处的若隐若现的塔,海市蜃楼般虚幻而又真实。
两条平行的线从远方伸过来,有的人来,有的人去。前方的路,有多远?遮住了,无迹可寻。
等缆车的队伍里我看到了一只蜗牛,一点一点地爬上拐角处的石头,引来了好多人的关注。
“它一定很累吧。”
但累又如何呢?
能看到这么好的风景,每一步都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