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我光着脚丫追过的背影,都在夕阳里带着微笑,却脚步不停地走了。和记忆的一点一滴有关的,我觉得应该在西边能找到,这是最早认知方面的“真理”,是所有的意外来临都不曾改变过的。
【壹】捡起来的好玩的东西有毒
玻璃碎片躺在阳光下的街道上,如果是我打碎的,我肯定知道远远地看着它……会让手指瞬间疼痛的东西有毒。
手指被包扎的时候,聆听叮嘱的我面对絮絮叨叨的话,不用抬头就知道盯着这种小伤的眼神不会有很多和蔼和怜惜,不抬头是不想那张嘴里出现骂人的话。
“这不能怪我。”
“快点包啊,像飞镖的那个会被别人捡走啊!”
“嘶,疼~!”
“我马上就回来……”,可是这一定是“吃饭了~”之后的事了。拿起熠熠光辉的“飞镖”的手指上多了一层用棉线捆绑着卫生纸的盔甲,作业本最后一页可以充当别的指头的盔甲,作业本的最后一页“位列前排”成为封面不是当时要考虑的。
商店橱窗前的东西都是吸引每天上下学的学生的目光的,没有上学时,我去商店就是打醋买酱油,那里还有“唐僧肉”,比起往后买生字本的心情,那时候无疑是最奢侈的。这些都没关系,街道上还有一个发光的东西。
可以有一支给我的花栗鼠喂奶粉的超小塑料瓶,是对我最大的赏赐,有花栗鼠的孩子都有它。我遇到过很多,都是装过青霉素的玻璃瓶,塑料瓶有尖嘴,也可以挤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合适。里面还有点“水”,沾到手指上……手指疼。
里面的“水”的确有毒,是老鼠药的瓶子,两桶清水被我“投毒”了,在疑惑和伟大中,“是‘药’都是治病的”和“我救了花栗鼠一命,成为了救命恩人”两件事一直被我深刻记忆,解开疑惑的时候我已经去了幼儿园。老师说的所有的话都比家长管用。
所有的时光在风化中裂开了缝隙,有些记忆随风飘走,留下了阳光照进的地方。我们会用生涩的在外漂流的时光填补那个原有的轮廓,如果不去寻找,在心里,一切依旧是原有的模样。
那些,都被封存在门口西边的街道下。
【贰】步履蹒跚的人会疾如旋踵
没有收到我的邀请,在命运里与我同行的那些人,我以为能够长久同行。
如果闹矛盾,不会动手的一定是我,反之,是那个带着我的姓却不总是听我话的人,好吧,她带着是我叔叔的姓。仇恨、爱慕、亏欠、感谢……种种的人之间能建立感情关系的词,都没有在她身上发现,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亲属关系这一根单丝线,让我们的相处充满了遗憾。
她来过很多次,在我胡须满庞的年纪,与我对坐她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曾换过衣服、不曾改过口音、没有长发梳弄……在我看到的所有长裙袅袅里,没有适合她的一件,能够穿到裙子和高跟鞋,可能这也是她的梦。可是,在我们的梦里裙子和高跟鞋这一切她都没有。
我没问别人她是去了哪里,又留在哪里,最近我确实想去看一看,她是开心或是荒古,或者又是别人的陪同。只是,这些我记得太漫长了,过了很多年。
庆幸的是在我能够完善记忆的年纪,有些人给了我足够的时间。也可能跟我无关,是时间太短,短到这一生,我都认为是在昨天,记忆,也就清晰可见。我还庆幸可以跟我握手告别,这样做了的人,注定一直是仁慈满目的,以后一直都是。
“我已经长大了不哭了会飞了,不再留恋你温暖的怀抱了。”那双仁慈的眼睛或许误会我了,可能伤心,觉得我不再留恋她温暖的怀抱,就在我不在的时候走了。那个履蹒跚的人,那个拄着拐杖都伸不直腰的人,疾如旋踵,似风驰骋——逝去。
这些同行的人,打了招呼或者沉默如金,他们披着固有颜色的头发,在巷尾、在路边、在街头……在人生海海中,若非我大度到拿遗憾来掩饰自私,他们岂能变成了陪伴别人或它物的美好。
【叁】出了东边门的西边最繁华
在从小的认知里,最繁华的是小镇西边,如果要去大城市,就要去西边。后来,我知道繁华的地方在东部南部,可是西边最有安全感。所有人都喜欢夕阳一般,去城里玩的人去了西边,送出家门告别了的人也走向西边,连东边要好的姨奶奶家,都搬去了西边……
我以为是巧合,总有去了东边的人,但去了东边的人也是为了去西边。不着边际之中,所有的意念被安排了一般,我和弟弟也是,来到了西边的城市,仿佛只能有这样的选择,可能在这个地方,只是有安全感,大家的安全感。
顾城说:“树枝想去戳破天空 却只戳了几个微小的窟窿 它们透出天外的光亮 人们把它叫做月亮和星星 。”
不管有意无意,所有的幸运都需要有踏来的路。
缝隙的光照亮记忆。
树枝引来月亮和星星。
圣诞老人只会走烟囱……
既然离别了的人都去了西边,我走出我家东边的门,一路向西,可能会偶尔遇到曾经告别的人。为了不让自己失望,我再退一步,总有人知道我去了西边,找我的话会至少有方向吧!
在西边的那边——还是西边,所有的人都在走,有快有慢,或重逢,或停顿,或追赶,亦或是同行,不管时间长短,总有相遇,有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