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看到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成熟了。
我想,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成熟是一个过程,它是延续不断的,所以圣人才会说,知往者不可谏,觉今是而昨非,又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18岁的时候觉得自己成熟了,因为到了法定年龄;30岁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成熟了,因为三十而立。可站在现在这个时点,现在这个年纪,回头看看之前的自己,只觉得当时的我,幼稚和可笑。我想,等我到了四十岁、五十岁,再来看现在的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感觉。那些被前人说过无数遍的道理,以前只觉得味同嚼蜡,一定要自己经历过,有了切身体会,这句话从心里泛上来,才会有“原来如此”苦涩的顿悟。那些无味的话,原来只是自己不懂。
美国前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曾经说过一段极绕口的话,被全球媒体视为笑谈——“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们知道我们不知道,有些事我们不知道我们知道,有些事情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但我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他之所以被笑,不在于这话本身,而在于当时的时事环境。
人成熟的过程,实际上,也就是按着他说的四个过程不断递进: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知道我们不知道,不知道我们知道,知道我们知道。
曾经的年少轻狂,好听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实在点说,就是无知者无畏。所谓行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如果指的是心智的停留,那实际上,是件很可悲的事。无论贫富贵贱,人的成长,都是一个伤痕累累的过程,因为,你自己的快乐,才是最大的快乐,你自己的悲伤,才是最大的悲伤,无论身体还是心灵的伤痛,都只有你自己一人。
有的人,成熟的过程会在某一个阶段戛然而止。比如,永远停留在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阶段,这样的人,最难相处,人情世故,全然不懂,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要周围的人哄着,顺着,一遇和自己意愿相违的事,便撒泼,耍赖。
有的人,停留在了不知道自己知道的阶段。有的时候,不知道这是成熟路上的偷懒,还是大智若愚的澄明。什么事情都清楚,也不见得是幸福的事。木心说,他将人生视为死前的一段旅程,他还说,人类如此一想,方才产生了哲学,宗教,和艺术。这就是通透了的人说的话,对人生总有丝丝悲凉。
我越来越羡慕以前那些被我视为世俗的人,他们的快乐如此简单、直接。打麻将赢钱了,多发了奖金,买了新衣服等等都是快乐之源。物质与世俗的生活给人以踏实,虽然这个踏实有可能是麻木的,但只要快乐是真实的,也许也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