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重阳节,而冬至将近,二叔离开我们快八年了。
父亲兄弟姊妹五个,二叔在他们中间算是个“粗人”,心地单纯想法不多。但是,他是个天生自带温度的人,这种温度让他和周围的人尤其是我们天然亲近,没有隔膜。
我们还很小的时候,他跟着爷爷在镇上的街头开“铁匠铺”,每次上学路经那里都会有小小的期待,有时是爷爷,有时是他,会喊住我们,回里屋拿些零食或者给一毛两毛的零钱让我们买糖吃。那个铁匠铺的里屋我进去过,昏暗而潮湿,感觉有些冰冷,他和爷爷晚上就住在里面。
写下上面文字的时候,我有些心酸,可是他们不管是当时还是后来,应该都没有感觉。也许在出了一天的力气之后,躺在有些冰冷的被窝里,还会有些许的幸福和满足呢,老一辈的人吃苦受罪惯了,他们对环境的耐受力超乎我们的想象。
之一
我很多年都不敢吃炒花生,甚至是炸花生米。这个二叔可脱不了关系。在我很小的时候,那年我们镇上“九月会”,二叔带我去逛会,当时他还那么年轻,玩性那么浓,带着我这个小累赘,显然不方便。于是他狠狠心,给我买了两斤炒花生,找了个太阳地,把我往那一放,然后交代我:就在这里吃花生,哪里也不能去,小心偷孩子的把你偷走,一定在这里等二叔回来哟。哎---年龄太小太实诚,我在那里吃花生吃到吐……
解释一下:每年农历九月,恰逢农闲,老百姓收了粮食也有了钱,就在村镇所在地搞集会。场面相当大相当热闹。集会一般半个月时间,出售各种东西:吃的喝的用的玩的,还有很多杂耍。
之二
我们姐妹三个,还没有弟弟的时候,因为一件小事,和邻居有点别扭,邻居口不择言,说我们家活该没男孩,话说的有些难听。在弟弟满月酒的时候,二叔喝多了,不知怎么就爬上了墙头,骑在两家的墙头上,开始骂邻居,怎么拉都拉不下来……
之三
好像是2007年的时候,春节回家,听母亲说二叔得了肝癌。“不过没关系,做了手术,很成功,就是需要忌口”,母亲补充说。
爷爷有个不好的嗜好就是喜欢喝酒,五个孩子,偏偏就遗传给了二叔。二叔喝酒和喝水一样,有时直接喝得家都回不去,半路上就睡着了。
想想再强大的肝脏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当时真的为他捏了一把汗。
之四
2009年冬天,在西藏工作,一到冬天,就归心似箭、想方设法休假回家,怕领导不批,怎么办呢?想来想去,还得请“已故”十几年的爷爷出来帮忙。打休假报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说爷爷病重了。
回到家得知,二叔冬至那天没了……
之五
奶奶好像一下子就没有精神了。她给父亲说,二叔是最孝顺的,这两年每天晚上都到她那里,一直陪她等她睡着了,给她盖好被子才走。
二婶说,二叔走的时候留了3000元钱,是给奶奶最后尽孝的钱。
二叔太早地离开了我们,我想应该是爷爷一个人在那边太久了,有些寂寞,而爷爷又和他最贴心,于是让他过去陪自己。祝福爷爷和二叔在那个世界温暖相伴,一切顺遂。
我的二叔其实是个粗人,但是,他天生自带温度,和我们没有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