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叫风景—《岁月神偷》
每一个北漂的人,都在追梦,即使最后只能得到一场梦,亦无怨无悔。
在和袁同学裸婚之前,我们也有过一段北漂的岁月。
那时,袁同学辞去稳定的体制内工作,去北京和朋友合伙做软件代理已经两年,我坐了整整24个小时的火车,从成都到北京去看他,那是我第一次坐这么久的硬座,到达的时候,我的双腿早已经酸麻的失去了知觉。
他来火车站接我,看到他的一瞬,我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又黑又瘦的男子,真的是之前我所认识的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么?
我们换了三次地铁,两次公交辗转着到他家,他和小伙伴们在立水桥附近一个叫佳运园的小区租了一个套二的房子,作为办公和住家之用。他们一共是三男一女。
不大的客厅里放着几台电脑和简单的办公用品,墙角堆满他们的产品,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我呆了两天,哪都没去,每天看着他们异常忙碌的打电话,见客户,安装产品。那时,袁同学已经花光了他以前工作的所有积蓄,而代理生意也迟迟不见起色。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家过年了,除夕夜,都是一个人,在公司里,就着啤酒和花生米,在电脑上看着春晚直播。
临走前一晚,昏暗的灯光下,我和袁同学认真的聊了一次,他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式,很认真的对我说:“回成都吧,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连累你。”
当时莫名的心酸,然后就扑簌簌的掉下了眼泪。
两人默默不语,第二天,他送我上了火车,隔着车窗玻璃,他向我挥手,努力微笑着,车子缓缓开动,我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成了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我忽然心痛难忍,火车还未到成都站,我给他打了电话,只简短地说了一句话:“我要来北京。”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许久,然后他说:“好!”
那时,年轻的生命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一往直前的勇气。
到了北京之后,我拿出工作时攒下的钱,在他工作点附近租了间最便宜的房子。
房间很旧也很袖珍,只有7,8平米,一张一米宽的小床,一张小圆茶几,和一个简单的布衣柜,就把整个空间填的满坑满谷,几乎找不到落脚地。
我俩都是属于牛高马大的主,那张床对我们来说,真的太挤了,完全没法平躺,所以那段时间,我们都只能侧着身子入睡。
布置好新家的那一天,袁同学带我去吃东西,那是一家很破旧的小店,门口挂着的帆布招牌已经被风沙洗褪去了颜色,在寒风中异常凄惨的摇晃。
我们点了两碗酸辣粉,就着一笼蒸饺,吃着吃着,他忽然很认真的对我说:你知道吗?我经常来这里吃饭,每次都是一碗酸辣粉和一笼蒸饺,每次都吃不饱。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能吃一碗酸辣粉,和两笼蒸饺。
我笑着,直到流出了眼泪,我说:傻瓜,今天,姐请你吃够。
安顿下来之后,找工作就成了当务之急。
经朋友介绍,我在一家不太正规的旅行社找了一份计调的工作,试用期1200元一个月,谈好那天,我坐地铁回家,看着地铁玻璃窗外不断飞速闪过的广告牌,想起曾经在九寨沟一个月赚2万的情景,觉得恍如隔世。
旅行社在西三环边,而我居住在北五环,这就意味着,每天,我得花三个小时在上下班路途上。那段时间,我六点20准时起床,雷打不动,6点50出发,步行20分钟到地铁站,转两趟地铁两趟公交,赶在8点半之前到达公司,晚上六点下班以后,再以同样的轨迹返回立水桥的家中。
那时已是初冬,当我走出立水桥地铁站的时候,天早已黑透,我们租住的房子离地铁站还有20分钟步行的距离,那段路没有通公交,虽然袁同学无数次的勒令我必须坐小三轮,可是,坐小三轮每次要花5元钱,我舍不得。
那是一条令人恐惧的路,沿途遍布干枯的松柏,远远的矗立着几栋孤零零的房子,没有路灯,没有行人,陪伴我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这是一天中最煎熬的时刻,我几乎每次都是一路小跑,风很大,刮在脸上,是刺骨的寒冷和疼痛。不过,想到回家,等待我的是袁同学的笑脸和热气腾腾的晚餐,心就暖烘烘的,一点一点滚烫起来。
蔡康永说,人生是需要点滋味的,酸甜苦辣,都是人生的滋味,尝一尝,挣扎一番,挺有意思的。
北漂的日子里,我们尝了一些苦,也品了一些甜。
每个周六晚上是最开心的时刻,十来个人聚在袁同学公司里,合伙凑一些钱—我们自己做火锅吃。
冬天的北京,室外寒风呼啸,室内却温暖如春,大伙一边笑闹着喝酒,一边看着浅蓝色的火芯慢慢吐着舌头,直到一锅汤逐渐沸腾,浓烈的香气散满整个房间,馋的人只想掉下口水来。
热热闹闹的吃完火锅,雷打不动的节目就是-唱歌。
你能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吗?蜡烛微光映照着每一张年轻而生机勃勃的脸庞,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黑暗里闪闪发亮。伴随着袁同学熟悉的吉他旋律,大家开始一起合唱。
汪峰的《在雨中》和伍佰的《痛哭的人》是必唱歌曲,说是合唱,也许更像是呐喊,我们每个人都是那么用力,那么用心的唱,每一次,气氛都热烈得像是要把屋顶掀翻了起来,那些无处安放的青春,那些无处发泄的荷尔蒙,那些彷徨寻找的时光,那些迷惘挣扎的岁月,那些惴惴不安的情绪,似乎都在歌声里得到了释放。为此,我们没少被邻居投诉。
后来,在电影院看《让子弹飞》时,当葛优说道:“当你吃着火锅,唱着歌,”所有人都哈哈笑了,我笑着笑着,就想到了那年在北京,那么年轻的我们,一起吃着火锅唱着歌的情景,那是一种夹杂着期待和疼痛的快乐。
每一个北漂的人,都在追梦,即使最后只能得到一场梦,亦无怨无悔。
因为年轻,所以不念过去。
因为有梦,所以不畏将来。
那时的日子,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着。貌似拮据寒酸的生活,也有不期而遇的乐趣。
周末,和袁同学去爬香山,深秋时节,漫山遍野的枫叶,红的似火,那么耀眼璀璨,带着生命的律动和骄傲,让人欣喜和感动。
适逢最好的朋友生日,我寄了一本从京城旧书摊上淘来1984年出版的张爱玲文集给她,里面夹着我从香山带回的红枫,另外写了一句话“京城无所有,聊寄一枝秋”。
收到后,她欣喜极了,打电话给我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我们也去了后海,那天的阳光很好,晒在身上,很是温暖。我和袁同学牵着手,慢慢绕着湖水,走过一家又一家精致的咖啡厅。
也去了后海旁边的胡同,曲曲折折的走在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胡同里,竟然意外看到一家百年老字号饭店,那古朴的招牌和烟火气息让我立刻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喜悦。我爱这种世俗的快乐!
我想我是喜欢北京的,即使我对于它,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它的辽阔和深远,依然让我着迷。
后来,我和袁同学离开了北京,在成都定居,裸婚,打拼,开始了另一种全新的生活。
现在每次去KTV,我必点的一首曲目,就是《北京,北京》。
当年留在北京的朋友,混得风生水起,靠着自己的打拼,早已在北京买房买车。
他数次在电话里对我们说:“你们来北京玩吧,费用我全包,带你们去最好的餐厅吃饭,给你们定最好的酒店。”
我只是笑,我怀念北京,我更怀念的,是那年一起吃着火锅唱着歌的,再不能回去的追梦时光。
熊猫女侠,一枚擅长用逗比和深情,炖一锅麻辣鸡汤,闯荡江湖的美貌侠女。温一壶月光,我说,你听。谢谢你来过。期待你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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