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救星来了!”方凯心里窃喜，急切的喊了一声“叔!”，方成好像没有看到他，直冲刘贝而去。

        “哦~方总，你可来了。”刘贝望去，方成一个踉跄已经到了跟前，刺鼻的酒气随着他粗重的喘吸扑面而来，刘贝眉头微蹙，看到他那张阴沉的脸上，一双腥红的眼睛正像剑一样直直的刺向自己。她缓缓眨了眨眼睛，嬉笑着，“方总，你这样看着我好像不太合适吧，我可是你的侄媳，你难道就不怕大家……误会吗？……别人也就算了，要是被你夫人看到了，我该怎么解释呢？她没和你一起来吗？……”

        “刘贝!你到底想怎么样？”方成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一声咆哮撕裂了夜的宁静， 一向沉稳的他从未发过这莫大的火，不禁让方家人为之一颤。

        不过此时此刻能镇住此妖的，方家恐怕也就只有他了，之前溃败的士气又重新抖擞了起来，方老太又恢复了皇太后般的神威，在大儿子儿媳的搀扶下，气定神闲的坐到了沙发上，观看这出斩妖戏。

          “叔,你……你……别吓到她了……她……”当那个伤害了自己的女人遭到围攻时，方凯那颗寒铁般的心又软成了泥，此时他唯一想要的就是方成能痛痛快快的拿出两万块，让他能留住刘贝。原来原谅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就像爱上一个人只是不经意的一眼。

        “住嘴!”方成石斧般的呵斥，斩断了他的话。

        与此同时的，还有刘贝的丝剑般的声音凌厉的飘来，“闭嘴!”她脸上的笑消失了，那张妖艳的脸像结了一层冰霜，透着寒意。

        这样的默契竟让众人有些不适应，但此刻所有人更想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我想怎么样呢？方总你难道会不清楚?你是真的希望我留下，继续在方家做你的侄媳呢？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该怎么称呼你呢？或者你更想让我立刻离开方家?对吗？可你总该对我表达一下诚意，给大家解释一下咱们的关系。看来你是要两难了……”

        “住口!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也没办法，是你逼我的，既然是你为我选择了这条路，只好陪着我走到底了……”

        众人越听越糊涂，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萌生在每个人心里，方老太心里一紧，话脱口而出:“方成!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妈……”方成凄苦的望着母亲，轻轻一声长唤。

        “说!……”当刘贝那双桃花眼得意的挑衅自己时，方老太怒了，身体猛的被沙发弹起，龙头拐杖再次重击在地上“咚!”，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明白了这不是戏剧，而是真实的发生在方家。

        “叔!究竟……究竟怎么回事……”方凯像是被抽了筋骨一般，浑身瘫软，有气无力的问到。

        该怎么给大家解释呢？错误发生在两年前……

      那时候，陈明礼向他借钱，说美容院的资金周转有点困难。其实他早已从宋世豪那里得知，陈明礼在外面又找了一个情人，听说也是当地某高官的情人。

        因为高官的背景关系，那个女人人脉广，关系硬，想要在当地混的风生水起，就要哄得人家开心。哄女人开心自然少不了花钱，而陈明礼的老婆丽华是出了名的厉害，美容院进进出出的资金，她都要像过筛子一样，筛个清清楚楚。

        作为男人，方成理解，自己也有不少“红颜知己”。虽然老婆红玉丑的难蹬大雅之堂，又没有文化，但他从来没有过离婚的念头。当初因为娶了红玉他才有机会进了酒厂，因为老丈人的引荐，他才有机会成了酒厂业务员，后来酒厂改制，又是老丈人的支持，他才承包下了酒厂，才有了此时的成就。

        曾经有个算命先生说过，红玉是他命中的贵人，只有善待她，自己的一生才能顺风顺水，大富大贵。所以即便不爱她，他仍然娶了她。在他的新婚夜，半醉半醒的他为了报复命运，把作为男人的第一次强给了嫂子月秀。

        那时候的月秀虽说不上漂亮，但温柔善良贤惠，因为怀不上孩子，被婆婆无比嫌弃，平日里逮着各种机会找茬谩骂。月秀自己也觉得自己没用，但各路神仙也拜过了，各种偏方也试过了，肚子还是没动静，只能在方家忍气吞声艰难度日。

        丈夫方生性格懦弱，虽然疼爱妻子，但毕竟是妻子有错在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折磨，对母亲的做法敢怒不敢言。

        在方家只有方成敢为她一次次强出头。俗话说:一物降一物，母亲被他气的只翻白眼。为了报恩，她也总是做些好吃食或者纳几双鞋垫偷偷给他送去。对于思想传统的月秀，没有半点别的想法。

        方成的结婚当天，母亲在众亲友面前一再数落月秀，方成为了顾全大局一直沉默不言。哥哥方生心生闷气，喝了几杯酒后去了厂里，替别人值夜班。

      新婚夜，当方成喝的醉醺醺的闯进新房，看到红玉那张丑陋的脸对着他笑时，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厌恶，不等红玉开口，转身走了出去。当他经过哥嫂房前时，黑暗中听到月秀在低声啜泣，鬼使神差的，他走了进去……

        那是唯一一次，巧的是结婚两年多肚子也没动静的月秀竟然怀孕了，这个秘密一直隐藏了二十五年……

        他不爱红玉，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有名无实，当红玉哭着跪在地上乞求他要么离婚，要么给她一个孩子时，他如她所愿，给了她一个女儿，取名方伊，这也算是尽了一个丈夫该尽的职责。

        方伊比方凯小三岁，因为母亲在家里卑微的地位，加之她又是女孩，所以从小不受方家人待见。方成虽有千万家产，但每个月给她们母女俩的生活费不过几千元，还好红玉生活节省，方伊又有志气，考上大学，经常勤工俭学，赚取生活费，所以日子过得也还宽裕。

        方成因为从小体弱多病，母亲找神婆看过后说必须认一个属虎的“干妈”给镇邪，否则怕是养不大。千挑万选，终于和几十里外的一个妇人认了亲。妇人本已有三儿两女，又要多一个干儿子，本来心里些勉强，但看到方家送去的大大小小的礼品，高兴的直点头称好。

        两家虽然离的远，但各种节日也都相互走动。但自从方成也长大后，方家也就对这个“干妈”不在重视，关系慢慢疏远，后来渐渐的不联系。

        几年前，一次与人闲聊时，红玉得知，方成的“干妈”一年前病卧在床，虽有五个子女，但却相互推却，无人愿意照管。“……哎呀，你是不知道，平时就靠左邻右舍的救济，人瘦的只剩皮包骨了，背上的肉疮都长蛆了，啧啧啧……遭罪啊……”

        从那以后，红玉更加节俭，省下钱隔三差五的去给“干妈”送东西送药，照顾老人，一做就是三年。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红玉才是她的亲生女儿。方家人对此事全然不知。

        有一次，她回家晚了，半路上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一不小心，她滑到了水沟里，摔断了腿。雨下个不停，排水沟的水涨到了胸口，她挣扎的精疲力尽，却怎么也爬不上去，只能把命交给了老天。

        后来，天快亮时，附近一个男人夜班下班回家，经过那里时手里的雨伞不小心被风吹到了水沟里，他这才发现了已经昏迷她，救了她。

        当方成坐在病床前第一次那样仔细认真的注视那个被称为妻子的陌生女人时，他的眼眶湿润了，心里的冰像春水般融化了，他喃喃到“你好傻，照顾干妈怎么不告诉我?”“当年因为干妈的守护，你才健康平安长大，才让我有了你。不管你爱不爱我，你让我做你的妻子就够了，所以她也是我的恩人。她现在病成那个样子，我照顾她是应该的，这次只是个意外，你不必觉得内疚……”这个又老，又丑，又固执，又淳朴善良的傻女人啊，他该拿她怎么办呢？那一刻他心里暗自发誓，这一生，她将永远会是他的妻子。

        因为借钱一事，那一晚陈明礼请客吃饭，带去了一个二十出头，长相清秀俊俏的女孩，说是他的表妹。女孩长发披肩，面色红润，不着粉饰。席间，欲说还休的眼神幽幽的诉说着对方成的爱慕。方成一个被岁月酝酿的醇熟帅气的男人，又有几个女人能不被他的魅力吸引呢？何况是一个单纯的女孩。

        “作为男人，我难免好色，那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但我不是救世主，更不是圣父，没必要牺牲自己的身体去救济别人的饥渴，也不可能为人类的繁衍做出多大贡献。所以，拯救女人的重任还是交给你们吧！”这是他经常对陈明礼和宋世豪说的话。

        因此陈宋二人当仁不让的冲锋在英勇献身的前线，他则是为其做好掩护，以免后院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