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一般认为,柳州“三绝碑”绝在柳事、韩文、苏书。子厚的惠政,退之的文章,子瞻的书法,名垂千古,确为三绝。
但如此分开来评价,沈传师写的《柳州罗池庙碑》也可称三绝碑了。沈传师也是唐代著名书法大家,为何他先苏子书写的石碑却湮没无闻呢?再作设想,时光倒转,让书圣王義之书写此碑,是不是更称三绝呢?
我想未必。评价一物为“绝”,应从总体入手。三样各“绝”,各美其美,各绝其绝,但合而为一未必“绝”。只有三绝融化为一,聚为精神,让石碑有了灵魂,可称真绝。
柳子厚血气方刚,勇于革新,一贬永州,再贬柳州,依然恪尽职守,种柑打井,祈雨兴教,造福一方。
韩退之勇为人师,谏迎佛骨,一贬阳山,再贬潮州,依旧勤政为民,释放奴婢,驱赶鳄鱼,为民感戴。
苏子瞻光风霁月,心无向背,一贬黄州,再贬惠州乃至儋州,面对人生风浪,一簑烟雨,吟啸徐行。
相同的文才禀赋,相似的曲折遭遇,镕铸出美好的灵魂,这灵魂浸泡着理想、慈悲和坚忍。它跨越时空,凝聚为一方石碑。
这才是“三绝碑”的绝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