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太尉的谋反,早在顾景珩的预料之中。
这几年,他一直想方设法的要把女儿从冷宫里弄出来,只不过每一次都被顾景珩机智化解。后来,眼见女儿得宠无望,赵太尉不死心,又接连送进来好几个美女进宫,美其名曰伺候皇上,都无一例外的被顾景珩随意打发了。除此之外,他手上的权力,也被顾景珩借故收回了不少。赵太尉大权在握多年,如今骤然失势,自然心生不满。这两年,他一直暗中勾结党羽,意图谋反。此次倭寇作乱,顾景珩已经查明有京中高官与其互相勾结,妄图侵蚀大祁江山。所以借着这次受伤的由头,顾景珩没有急于回京,也是想要给赵太尉来上一出空城计,想要顺手将他一并料理了。早在出京之前,顾景珩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根本不怕赵太尉动什么歪心思。
第二天天不亮,宋南清就被人带上了马车。同样坐在车里的,还有正在闭目养神的顾景珩。见到他,宋南清不受控制的想到昨天的事,她眉头一皱,转身想要下车,却被人一把拉住。
“你放开我!”宋南清拼命挣扎。
顾景珩冷着脸:“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孩子,就乖乖上车!”
这个威胁很有效,宋南清闻言,立刻停止了挣扎,不情不愿的坐上了马车。
见她乖乖上来,顾景珩脸色稍霁,扬声道:“出发。”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出发,宋南清所乘坐的马车里,早已经被人提前铺好了厚厚的软垫,虽然道路颠簸,但是她却没感到太多的不适。
出发没一会儿,几名随行人员上车,为他们端上了早餐。餐点精致,花样颇多,但宋南清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从昨天半夜到现在,她一直没有见到沈子明和修儿,十分担心他们的安危。尤其是修儿,他还不到三岁,也不知道昨天没有娘给他讲睡前故事,他苦恼了多久。想到那个又软又香的娃娃,宋南清终于忍不住了。她从上车后,第一次正眼去看顾景珩:“我要见我的夫君和孩子。”
顾景珩眉头拧成了一条线:“他不是你的夫君。”
“他不是我的夫君,那谁是,你吗?”宋南清冷冷地问道。
“正是。”
宋南清怒极反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一位皇帝夫君?”
“南清,我没同你开玩笑,我真的是你的夫君,我们成亲的时候,我还不是皇上。”顾景珩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宋南清根本不信:“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没有和你一起住在宫里,这几年你又为什么没来寻我?”
她原本就是随口一问,但是这问题,却像是刀子一般,插进了顾景珩的胸口,痛的他说不出话来。
久久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宋南清冷笑:“既然陛下无法回答,那就放了民女一家,民女感激不尽。”
说着,她起身就要去跪顾景珩,被他拦住:“南清,你永远都不需要跪我,是我欠你的。”
宋南清却充耳不闻,低着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陛下,求求你,放了民女一家吧!”
深深的无奈爬上了顾景珩的眉头,他轻叹一声:“南清,我是不可能放过你的,你是我的。”
“我不是!”
最终,顾景珩还是没有让宋南清下车,但是他让人将宋南清的孩子抱了过来。孩子被人送上车,一见到母亲,立刻开心的冲了过来,可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面色不虞的顾景珩,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有坏人……呜呜呜……”
眼见他巴掌大的小脸都皱成了一个小包子,宋南清被他哭的心都碎了。她伸出手,将孩子抱了起来:“修儿乖,修儿不哭,娘抱抱,不哭啊……”她只顾着哄孩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顾景珩听到孩子名字时的脸色。
半晌,她的手腕手腕冷不防被人拉住。顾景珩沉声:“你,叫他什么?”
“修儿啊,这是他的名字。”宋南清被他问懵了。
“修儿?”顾景珩的声音带着宋南清听不懂的热切。
见他伸手就想抱孩子,宋南清条件反射的背过身去,以为他要伤害修儿,不让他碰到孩子:“陛下高抬贵手,修儿他只是个孩子!”
知道她误会了自己,顾景珩却顾不得解释,他长手一伸,将这对母子一同抱进了怀里:“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万阳初年腊月。”宋南清回答的莫名其妙。
听到她的回答,顾景珩感觉自己的心忽然沉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他脸上的热切一点点消退了。
万阳是他的年号,这个孩子的生日是万阳初年腊月,那就说明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顾景珩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在寒冬腊月,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凉水,冻彻心扉。
觉察到他的反常,宋南清从他怀中爬了出去,抱着修儿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陛下,你怎么了?”
顾景珩眼中风霜肆虐,他没有开口,起身离开了马车,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之前,他一直刻意回避这件事。可刚才,他听见宋南清叫着孩子的名字,他又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修儿回来了。可是,事实证明,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宋南清真的曾经委身沈子明。
一想到这些,他就克制不住想要杀了沈子明。可是他不能!沈子明曾经是国师,医术了得。宋南清虽然活过来了,但是身子十分孱弱,顾景珩怕如果在此时杀了沈子明,宋南清也会不久于人世。宋南清是他的命,如果再次失去她,顾景珩觉得自己真的活不下去了。所以,无论她做过什么,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