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的雨幕里,临江客栈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檐角铜铃叮当声中,忽然传来刀剑相击的锐响。
红衣女子倚在二楼栏杆上,看着大堂里被三名黑衣剑客围攻的白须老者。老者手中判官笔已折,后背三道血痕浸透青衫,却仍死死护着怀中木匣。她将酒葫芦往腰间一挂,石榴红的裙裾掠过雕花木梯,惊起一串水珠。
"阁下何苦为难老人家?"软剑出鞘时带起凤鸣般的清越声响,剑锋荡开劈向老者天灵盖的刀光。檐外惊雷炸响,照得她眉间朱砂痣红得妖异。
黑衣首领瞳孔骤缩:"绛云软剑?你是'血罗刹'凌绯烟!"话音未落,咽喉已绽开血线。剩余两人对视一眼,竟转身撞破窗棂遁入雨幕。
老者咳着血沫抓住她的袖角:"姑娘...咳咳...你后颈是否...有蝶形胎记?"见凌绯烟猛然僵住,他颤抖着打开木匣,褪色的襁褓上,半块羊脂玉佩泛着温润光泽。
记忆如惊雷劈开迷雾。十五年前那个血月夜,娘亲将她塞进地窖时脖颈间晃动的,正是这样的玉佩。后来师父在尸堆里找到她时,曾说这玉佩关系着武林最大的秘密。
"小心!"破空声自头顶袭来。凌绯烟揽着老者疾退三步,九枚透骨钉深深没入青砖。二楼回廊上,紫衣美妇执伞而立,丹蔻指尖还拈着枚孔雀蓝的毒针。
"毒娘子。"凌绯烟冷笑,软剑在掌心挽出剑花,"十五年前你们没找到天机玉,如今连半截入土的老人也不放过?"
美妇娇笑:"好侄女,当年让你师父抢先一步,今日这'沧浪水图'与玉佩,奴家可要一并收下呢。"纸伞突然爆开,三十六根伞骨淬着幽蓝寒光激射而来。凌绯烟旋身将老者推向柜台,剑光织就的赤色罗网撞上毒针,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老者突然暴起,枯瘦五指直取她后心要穴。凌绯烟反手格挡时瞥见他袖口暗纹——分明是江南霹雳堂的火焰标记。电光石火间,她故意卖个破绽,待对方掌风及体时突然鹞子翻身,软剑如灵蛇缠上那人手腕。
"你不是陈伯!"剑锋划过人皮面具,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柜台后传来机括响动,数十支弩箭破空而至。凌绯烟踢翻八仙桌挡在身前,却见毒娘子已抢到木匣,正握着半块玉佩狂笑:"终于...天机玉合璧之日..."
惊雷再起时,客栈梁柱突然崩塌。凌绯烟在瓦砾纷飞中跃上屋脊,望着江面上远去的乌篷船,指尖摩挲着刚从假老者身上摸到的另半块玉佩。雨丝浸透红衣,沧浪江的波涛声里,隐约传来师父临终前的低语:"玉碎之时,江湖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