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仪上的数字忽高忽底地跳动着,二爹口鼻上戴着氧气面罩喘着粗气,两眼圆瞪直向上翻,显出极度痛苦挣扎的样子,病床边围满了亲人,都急切却又无奈地观望着他。医生已经宣告他呼吸衰竭无力回天,护士不得不挤进人群一次次地按压心脏、打肾上腺素延续生命体征,尽着最后的义务,直到呼吸、心跳全部停止。五个女儿扑倒在二爹身上哭声震天,二妈已瘫软在床头,被众人架起,哽咽着央求众人放开她,亲人们都抹着眼泪劝慰着她们,此刻我与死神如此接近!
短短一个月时间,姥姥和二爹相继去世,父亲和母亲都痛失一位亲人。悲痛充斥在亲人中间,遥远的死亡无情地袭来,折磨着活着的灵魂。这个年过得如此破碎,生命的脆弱无常惊醒了沉寂的生活。死神擦肩而过,给活着的人留下无尽的心灵创伤!
二爹年幼父母离异,跟随母亲改嫁,童年受尽苦难,后由过继给姑妈的父亲认领回来,兄弟俩得以同姓同宗,名正言顺地生活下来。
倔犟的二爹为了生个儿子一共生了十个姑娘,两个夭折,严重违反计划生育成了村里的典型户,本就清苦的家庭雪上加霜,不得不将老五、老六、老七送养给别人,最后一个龙凤胎七个月了,被计生部门无情了结,在痛苦中遗憾终生。
如今最小的姑娘二十四岁还未出阁,其她姑娘均已成家立业,生活美满。往事如烟,年事已高的二爹望着孝顺的姑娘们心已释怀,沉浸在安享晚年的幸福中。可岁月催人老,多年的辛苦劳作已使他积劳成疾,患上了严重的肺阻塞,经历了多次紧急住院治疗。大姑娘担心他们独自生活在老家无人照料,和众姐妹们商议在金昌买了房子,将二老接到城里方便尽孝,也圆了二老住楼房的心愿。
这是他们在城里过的第一个年,四散在外地生活的姑娘们齐聚一堂陪他们过年,我家姊妹四家人初一日也去给他们拜年。几日来,二爹很是开心,谈天说地,游园赏灯,还执意陪姑娘们去歌厅唱了几曲。虽然他已经感觉到身体不适,还是强打精神,不想错过这欢聚、幸福的时刻,看着笑容满面的二爹,姑娘们也欢心鼓舞,没有留意到病魔的无情入侵,初五日二爹终于强忍不住病痛住进了医院。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次和往常一样会化险为夷,可他的病情却迅速恶化,血氧量不足三分之一。看到医院的病危通知书,一大家子人乱了阵脚,已经返回内蒙的二姑娘不远千里调转车头,远在西安的三姑娘连夜坐上了动车,亲人们也集结而来。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抢救,二爹凭借顽强的意志奇迹般挺了过来,转危为安,大家松了一口气,姑娘们轮翻精心伺候,孝心感人!
初六日,一向乐观的二爹,虽然戴着氧气罩还不时和探望他的人开着玩笑,大家都盼望他快点好起来,我还找了朋友请呼吸科的专家主任亲自查看。众人悬着的心暂时得到了宽慰。
初七日一早,病情又开始反复,二爹性情烦躁开始不配合治疗,或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大限已到。所有人都期盼着医生能妙手回春,得来的消息却是最后的通牒,呼吸衰竭,无力回天!享年六十七岁!
发丧的那天,八个姑娘来了七个,加上六个女婿,场面感天恸地,孩子们都觉得二爹走得太急,还没尽孝,还有太多心愿没有了却,哭得死去活来。按照乡俗,启灵的时候,棺木前面要儿子背孝布,二爹没有儿子,七个哭的东倒西歪的女儿排成一路,由亲友们搀扶着背起了孝布,送二爹上路。所有在场的人们都心酸落泪,为二爹有这么多孝顺的女儿感动羡慕!
二爹,您安息吧!由七仙女为您送终护驾,您今生无憾,您的一生传奇同样会有后代传颂!
[无戒90天写作成长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