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白 」
2020.2.10
9:23AM
空白
眼前是一片空白，白的有些让人发慌。
我就这样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看了天花板二十分钟，从我9:03分看到我的考研成绩开始。我的眼里就只有一片空白。是的，我考研失败了。与梦想的学校擦肩而过。说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心灰意冷吗？好像没有。不甘不平吗？好像也没有。
只有白，一片空白，我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连带着我的未来也是一片空白。不知所踪也让人不知所措。我所预期的未来好像都落空了，带着我积蓄了十个月的期许彻底落空了。未来会是怎样呢？我望着天花板无言以对。
父母知悉了我的成绩，没有过多的苛责，只是不停的安慰我，怕我接受不住打击。而他们小心翼翼怕触怒我的样子，让我更感愧疚。他们想问我下一步打算，却欲言又止，担心触碰到我敏感的神经。
是啊下一步该往哪里走呢？
脑子混混沌沌的闪过一些考研过程中的画面，在天台背书，听着图书馆的闭馆铃回家。在食堂和研友商量考完研要吃多少肯德基。以及在目标院校的校园里的樱花道上和友人散步时的憧憬。当时会幻想着一年后的未来，我会在这个飘着樱花的校园里学习。这才是想象中的大学生涯呀。
我定了定神，看了看父母忧虑的眼神，看了看他们身后那堵空白的墙。握紧了拳头，平静的对他们说：“妈，没事。别担心。考不上，再战嘛 。总会考上的。”
我决定去填上这片白。
用曾经憧憬过的颜色。
「 02 没有如果 」
2020.2.4
“当初我妈要是同意我高中辍学去开网吧，然后让我专心打游戏该多好，我也许现在是个职业选手，或者当个技术主播。我的生活也许不是这样子了。”这是J哥的口头禅。
J哥是我的高中同学，从小酷爱游戏，技术风骚，天赋出众。无论是什么游戏他都能很快的上手，并且成为同学难以仰望的高端玩家。对于游戏的理解和天赋是我们同学中公认的。高中那会儿，LOL如日中天，电竞这个相对新潮的词汇也进入我们的视野。S赛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男寝可以为了一场比赛山呼海啸的场景。而J哥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为了一场电竞比赛落泪的人。我从他的泪光中能看到他对于游戏的热爱是深入骨髓的。
以至于后来，他很认真的和我说：“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对于游戏到底有多认真。”的时候，我总会心里默默的说我信。然后对着他翻墙去网吧上网的背影说声加油。
没有意外和惊喜，无论在我们眼中J哥的游戏天赋有多出众，态度有多认真。他的爸妈都无法接受他高中辍学回家开网咖然后打比赛开直播养活自已的想法。在他父母的眼中这都只是一个叛逆少年的无知妄想。他也无可奈。在一次次翻墙上网中完成了自已的高中学业，去了省内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顺遂了他父母的心愿。
今年过年发新年祝福的时候，再次和J哥聊了聊，问了他近况。他说他毕业后一直在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每天在父母的指责和焦虑中度日。他看着日益火爆的电竞直播行业，愈发觉得当初没有让他休学打职业电竞是父母的错误。他总是说起：要是我当年去直播了，现在就不是这样子了。言语中透露了无尽的哀怨和悔恨。仿佛当初坚持一下，S赛捧杯的就应该是他了。
我不知该如何去劝慰。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听他说起生命中从来不存在过的如果。只是每当他说起这些时，我总会想起他说起游戏时，那泛着光的眼神和对未来的憧憬。可惜这所有的美好图景都加上了当初如果的前缀，只留在他的幻想里。
只可惜 未来没有如果。
「 03烟 」
2019.7.10
老H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堆氤氲的烟气，好像胸腔里的焦虑能随着尼古丁从胸腔吐出，随着烟雾消散在这湿热的空气里。
老H抽烟是在考研的时候学会的，他说写不出数学题或者困了的时候来一根贼有效。他总说自已不会上瘾，考完就可以戒掉。现在考研已经结束了他也考上了他梦想的学校，可是他愈加得离不开香烟了。
宁波的夏夜是闷热的，没有一丝风，憋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吐出一口烟雾，似乎胸口也没有那么闷了。
“力哥，我感觉这样研我读不下去了，我想休学。”氤氲的烟气里我看不清他的面庞。
“我去，说啥呢？这不还没开学吗？咋想不开啊？”
他一口一口地嘬着香烟，一句一句地吐露他心中的烦闷。他的大学是最常见的男大学生的大学生涯。每天就是打打球，和室友开开黑。然后刷刷虎扑。至于学习，那是玩有余力之外的事情。日子就那么过了三年，突然有一天醒悟，要考研。
靠着早起贪黑靠着拼命，一年考上了想考的学校。暑假到实验室报道，发现自已什么都不会，导师远在加拿大访问。只是每天靠着邮件催促他进度，毕业有发文章的压力。他感到无所适从，不知所措。身边的同学好像都在慢慢走向正轨，轻快的键盘敲击声像子弹一样哒哒哒哒刺激着他的神经。薄弱的基础，没有人引导的学习。不断催促的DDL，发表论文才能毕业的压力，一切的一切都无法让他喘息。他只能靠着一根又一根的香烟缓解自已的焦虑。
氤氲的烟气间，我仿佛回到了去年他备战考研的那个寒冷的冬天。我们聚在宿舍里打牌，他一个人在走廊上哆嗦着背着肖秀荣。他哆嗦的夹着烟说：“等我考上了研究生，我要去美国看NBA现场，我要买N双战靴。我要......”
他哆嗦着背着书，期待着未来。呼吸吐出的白雾好像可以透过走廊刺骨的寒，带他走到春天。
苦寒的冬天过了，他考上研究生。
可到来的，不是春天。
而是这憋闷的，让人窒息的夏天。
「 04会好的 」
2019.6.12
“抱歉抱歉，来晚了，班级那边刚聚会完。”我醉醺醺地找了个蒲团就地坐下来。今天是毕业前我们社团最后的聚会。我进屋的时候，辩论社里的小伙伴们正在喝着酒玩着游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可能是大四以来，大家太忙太久没有聚过，居然没有太多的离情别绪。反而是很兴奋的聊着这段许久没过的日子里，大家过的怎样。我们以后要怎样。然后干杯，让这股子兴奋劲 随着酒精进入身体。酒精顺着神经涌入我的头顶。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只是觉得，嗯，有这帮小伙伴陪着真好。然后慢慢的失去意识。
恍惚间听见有哭声，意识慢慢回转。醉眼朦胧见看见是队长M姐在哭，大家好像也没有兴致玩游戏了，都拿着酒瓶一口一口抿着，默默的在听M姐在诉说什么。我挣扎着坐起来，摇摇晃晃地凑过去，对着她说：“哎呀，别不开心了，以后总会见面的嘛 开心一点。不骗你们哦，你们都是我大学里最珍视的人。”M姐好像被我逗笑了，带着泪对我说“莉莉，好好考研，真的有书读真的是一件太幸福的事了。”
“什么跟什么嘛？”我摸不着头脑，只能应和着听她说。
M姐去了上海工作，成了一名她梦想中的上漂名媛，有着令我们羡慕的薪水和弹性的工作时间，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可这都是要强的M姐表露在外的坚硬外壳。在最后的别离中M姐还是放下了防备。她哭诉着无尽的加班和boss随叫随到的工作要求是怎样侵蚀她的日常生活。她声泪俱下的告诉我们，boss给她的精神和工作上的双重压迫。这些让她喘不过气来。
M姐在我眼中一直是强大的，让强大的她能在我们面前哭泣，这该是怎样的压力。我不知道我能够为她做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毕业后我们会面对什么？我好像除了和她干杯，也只能上前抱抱她，给她一句无力到苍白的安慰。
没关系，未来会好的。
「 05 辞职&结婚 」
2018.12.24
“大力，我今天去参加同事的婚礼.我感觉我好羡慕。怎么办我突然想结婚了。”菲菲在昏暗的酒吧里似醉非醉地说着。
菲菲是我在校外活动中认识的学姐，洒脱，野。一直是那种向往星辰大海的假小子。在我眼中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肯定和她是不搭边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逗我笑嘛，你不是最讨厌你爸妈催婚了吗？怎么突然就那么想结婚了？”
菲菲毕业后换了几份工作，最后去了一个驻地在农村的国企。工作清闲，每天就是在吃胖和想减肥中切换。我很好奇，那个叛逆不羁向往以梦为马的生活的菲菲，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她最不喜欢的老干部的工作。一眼能望到头的无趣人生不是我们共同鄙夷的吗？菲菲喝了口啤酒说她想攒钱日本留学。这份工作收入还可以， 在农村也能杜绝朋友邀约的诱惑，能在半封闭的宿舍里安心学日语。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菲菲想象中的自律生活并没有如期而至，而是每天都在和同事的夜宵局和打牌局中日复一日地变胖。然后在那个都是老干部的环境中被驯化。她觉得自已在那里格格不入，旁边的同事每天都在谈论结婚房子车子进编制进体制。环境里都是我们曾经厌恶的味道。
“大力，我为什么会觉得找个还过得去的人嫁了也不错啊，我是不是不再年轻了啊？
我好难过呀。我现在觉得他们好像说的都很有道理，怎么办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
”哎呀，没有啦，你就是喝多了。你看你还是会难过吧，你就是去看别人结婚羡慕罢了。我打赌你在这个单位待不了一年啦。”
“我肯定能待满一年的，我还要攒钱去日本。攒够了钱就辞职一天都不多待。”
“哈哈哈哈，我才不信你能待一年，打个赌。要是真的待够一年，我就请你喝酒。”
“那一年后等着请我喝酒吧。”
......
2020.3月 菲菲在那个公司待了一年半，直到现在。
她还是会和我抱怨她多不喜欢那份工作，多想辞职。可是要供养马上要读大学的弟弟，还有期待她能在公司干下去的父母。好友们的劝说。这些都让她没有了说辞职就辞职的勇气。她只能在抱怨和加班中妥协。然后重新期待生活会有一点点不一样。
她最后还是攒了一点钱，去了一趟日本。不是去留学。而是以看望”男朋友“的借口向公司请了年假去逛了一圈。这可能这是她对一年前的梦想最后的坚持吧。
「 06未来 」
后来。
M姐换了工作，看她在B站发着她的沪漂名媛日常vlog似乎过的还不错。
J哥决定考公，准备回家乡当一个清闲的公务员，在闲暇时继续征战峡谷。
老H的烟还是没有戒掉，但是他不再焦虑毕业，学习慢慢的进入正轨。只是偶尔会在敲代码时把烟灰掸在他的机械键盘上。
菲菲最终还是没有辞职，也许过段时间会辞，也许永远都不会了。
而我选择了再战。去填一个不该出现的空白。
新华字典上给未来有过这样一个例句：
“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你看，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 07 耀眼的光明 」
2020.3.16 -信息工程集体抗疫群
“晚上八点，准时开车”
“算我一个，我加完班就来”
“今天我不玩，我要加班，明天我包来的。”
......
我们还像在学校时那样开着不着调的玩笑，聊着不着调的天。有着开不完的黑。
可是，我们不再像毕业时那样豪情万丈的谈论未来。
那光明万丈的让人不敢直视的未来。
此文谨献给即将毕业的你们。
和已毕业的我们。
愿你们，不，愿我们所有人，
都有光明的未来。
- End -
本篇作者为语不言畏团队小伙伴——卷帘人
简书小萌新：语不言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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