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花

故事发生在一条光晕弥漫的老街，街的两旁挤拥着上了岁数的楼房。那楼房在这个年代的存在，就好像一群活泼好动的少年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但是，老者就这样存在着，楼房也这样存在着给这方土地上的人民给予着一个归宿。可话说那居民房什么时候建的，连这条街最老的老者也无从所知。它就这样活着，活在人们的心里，活在漫长的历史中。

      这片地方很小，村南的老王肯定认识村北的老李，而村西展翅的蝴蝶肯定也曾流连于村东那头花的清香。

      一个不知名的早晨，一家豆腐店忽然的就在这个村里开张了。那么突然，突然到这个举动一下子打破了这个地方的宁静。来的是一对夫妻。四十来岁的模样，都胖胖的，感觉很憨厚。他们的店门并不算大，甚至已算简陋，只是一个搭着的帐篷罢了。第一天，店门口门口罗雀。这里百姓从来都不够勇敢，几十年来簇拥在此鲜少与外界联络的他们，渐渐地不再尝试与陌生人接触。这个冬天，北风呼呼地吹着，那条老街的上方，飘着淡淡的烟。科技发达的时代，这缕烟就好像这条老街一般，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村里的人们看着每天悠悠然飘起的烟丝，总会不经意地摇头感叹：“怪哉怪哉”。偶尔路过豆腐店，看到一碗碗热腾腾的豆腐花，大家都又摇摇头。夫妻两百思不得其解。村民在奇怪什么？

“快点离开这里吧，豆腐花再卖下去，人心都要散了咯”。一个老者从店门前经过，缕着花白的胡须，弓着腰，拄着拐杖。夫妻被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头吓了一大跳，双脚微微地往后缩了缩。“你这老头，莫不是来吓人的”被吓坏的妻子嗔怪道。一旁的丈夫却顿了一顿罢了，连忙问老者“请问这位老者，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哪有什么不对劲吗？“此言有深意啊。故事就让他成为故事吧。这里只适合在这里生存了几代几世的人呐，你们啊，还是快走吧，否则，祸不久矣，祸不久矣。悲哉悲哉”夫妻两错愕间，老者扬长而去。

，夫妻两还是照常开了张，迫于生计，他们暂时还是得在这个小村逗留几天。 街上的人陆陆续续地走过，没有一个人有注意到这家新开的豆腐店。夫妻两感到很绝望。“妈妈，妈妈，你看那家豆腐店呀，玉凤奶奶是不是回来了？我们去找她玩吧”一个经过的小孩指着店门眨巴着双眼，满是兴奋。“胡说什么你这孩子，快走快走，真不懂事”说着妇女便连忙捂上了孩子的嘴巴，生怕从孩子的嘴里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夫妻两愈加奇怪了。几天过去了，村子里的情况还是那样，夫妻两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无从下手。深夜，丈夫和妻子坐在小小的屋子里，丈夫点着烟猛口猛口地吸着，妻子来回地踱着步。“对了，要不我们去找找那个奇怪的老头，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妻子忽然想到。丈夫嘴上抽的烟停了停，蓦然，眼睛忽然一亮，“主意不错”“可是又该去哪里找那个奇怪的老人呢?”妻子问道。“放心吧，我总感觉我们若是再不走，那个老人铁定会来找我们。”“真的吗”“也只能这么想了。。”

        竟没想到，这件事的第二天，老者竟然真的出现了。蹒跚着步伐，拄着拐杖。手腕处隐隐约约却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

        “你们啊，为什么还不走？”

“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我的夫人真真想不到村里人这么排斥我们的原因，再这样下去，我们真是要山穷水尽了。”

“其实啊，大家排斥的不是你们，而是你们卖的豆腐花啊。”

“这是什么意思？”夫妻两面面相觑。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之前了。长到我自己都快忘了这个故事了。你们大概不知道，我在这里生活了七十多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走过的痕迹了。”

“七十年？那老者你几岁啊？”夫妻两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胡须不可置信。

“哈哈，我呀，要快九十咯。在我二十岁的时候，一家人搬到了这个村庄。我们那时候就是在这里开了一家豆腐店。一家三口，我的母亲，我，还有我的妻子。那时候，我的妻子玉凤每天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玉凤？”夫妻两不约而同的叫道。这不是孩子口中的玉凤吗？

“是啊。我十五岁遇到她。我和她的相遇在我心中简直就如同天地间的际遇，彼此就这么被彼此吸引，没有原因。我爱她就如我的生命。她也同样深深的爱着我。可是，因为家庭经济原因，母亲坚决反对我们之间的相爱，这让我倍感痛苦。十八岁，我终于按捺不住对她的爱意，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娶她为妻。母亲坚决反对，可是我以死相逼，母亲也终将不得不成全我这唯一的儿子。可是，母亲和玉凤之间一直心存芥蒂。玉凤也是强势，两个人即使在一个屋檐下，也终日默默不相语。我以为，只要大家生活在一起，所有的问题也终将不是问题？”

“那时候，我们经营者豆腐店。民间总是说，吃不下自家做的东西。可是玉凤就是特别的喜欢自家的豆腐花，经常早上就是一大碗下肚。母亲看到了就止不住的念叨“你看那个败家的女人”我也不以为然。四年的生活也算平平静静的过去了。豆腐店也经营地如火如荼。但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我和玉凤之间，一直没能有个自己的孩子。母亲就急了呀。天天在我面前转悠说孩子呢孩子呢。可是我和玉凤并不是没有努力过，但就是盼不来自己的孩子。母亲越等越急，渐渐地竟对玉凤的脾气好了起来。甚至早上主动地给玉凤盛一碗满满的豆腐花。玉凤感到很惊讶，但作为女人，玉凤其实能理解母亲。所以，玉凤也不再和母亲对着干。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终于不再那么僵硬了。作为中间人，我也是万分的高兴。”

    明明是一件欢喜的事情，老者眼神却渐渐地黯淡下去。

    “可是，整整五年过去了，我25岁了，玉凤也要25了，我们之间还是没有自己的孩子。玉凤感到很内疚，常常和我道歉说没有给我生个大胖小子。25岁的年龄在当时的确已是大龄。但我还是安慰玉凤，说‘’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再等等”

    “第六年悄然而至，我们还是没有自己的孩子。玉凤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常常半夜咳嗽不停连连噩梦惊醒，然后和我道歉说孩子的事情。那时候，母亲也老了。除了心急之外，对玉凤的态度也没有像以前那么好了。唯一还对玉凤好一点的就是每天一碗豆腐花。玉凤也是内疚，对母亲能为自己盛一碗豆腐花已是很感激，便再也没有和母亲拌过嘴，只是忍着。”

“一个夜晚，身体虚弱的玉凤坐在床头，头发散乱，弓着腰。待我走进，玉凤竟哭了起来。我连忙上去安慰她。她抓住我的衣袖，使颈地攥着。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良久，终于望向我，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便是那天晚上她愤恨的神情。“你知道吗我为什么生不出孩子吗？”我被这突然的问题惊到。“就是娘的那碗豆腐花。以前刚开始邻居说我还不信，今天他们带着我偷偷看娘给我盛豆腐花，我竟看到，她真的往碗里放药粉。难怪这几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肯定是娘到现在都不接受我。她这是铁了心想让我死然后再给你讨个老婆啊！”’我听了，真是吓人一跳，连忙抱住她，说“怕是误会了，娘定不会这样对你。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明明都看见了，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果然，连你，都在嫌弃我”玉凤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竟有这样恶毒的邻居？那天晚上，无论我怎么劝玉凤，她就是不听我的解释。第二天，她当着娘的面，把盛的豆腐花恶狠狠地摔在地上。娘也被吓了一跳，压抑的脾气终于上来了。两个人开始动手。我的人生也是第一次见识两个女人的斗殴，至今心有余悸。我上前阻止。玉凤以为我是帮母亲的，竟一气之下，拿起地上的碗的碎片，向我砍来。我拿手臂去挡。就这样，这场闹剧在我的血灾下收场。而我的手臂上，也留下了这条意外的伤疤。后来，我被送去医疗院，是母亲陪我的。但回去，早已没了玉凤的身影。那讨厌的邻人又张开了他的嘴巴。说是玉凤疯了，想要杀了我。我气得不行，这几年，这里的村民一直生活在这个远离城镇的地方，完全不知道世界的变化，浅陋无知，那几年，总是拿我们家做谈资，我们也是活的辛苦。玉凤以前也是听过听，信归信，但这次也是熬不住了，便真的相信了。我们家的故事越传越离谱。玉凤也不知所踪。我着急地跑遍了整个小村。就是没有找到她的身影。我没有放弃，反反复复地找，在后几天竟然在村外不远处的寺庙里发现了她。玉凤倚在寺庙的柱子上，衣衫不整就像一个没有魂的人。她看到我，泪水哗的一下留下来了，她哭着说“村子里那帮禽兽，居然趁你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把我绑到这来，终于侮辱了我。”我的眼泪也一下子留了下来。紧紧地抱着玉凤，我两就抱着哭，一直哭。后来，我把玉凤接回家。玉凤也终于真的疯了。娘看到了这般情景，默默地留下了眼泪。娘后来在临终前才说“那时候，自己是在里面放药了，但是那个药是邻居给她的，说是有助于怀孕的。但是，这件事千万不能和别人说，要不然，不但得不到药效，还会遭到因果轮回的报应。娘死不瞑目，她至死都不知道，那只是这个村里人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罢了。”

老人家顿了顿，夫妻两也是听得直冒冷汗。这个小村，曾经竟是这样的龌龊。

“后来玉凤不再清醒，我关掉了豆腐花店，给人打打零工维持生计。但是，只要小村哪里开了豆腐花店，玉凤就天天跑着去闹，搞得人家的生意再也维持不住。后来店就越来越少。玉凤倒也安分起来。我也守着她过完了她的下半辈子。但是，她死后，这个小村陆陆续续开过几家，可没过多久就家里发生变故。人人都说那是玉凤的灵魂不肯离开，她冤啊。我们的确无法释怀这个村庄带给我们的伤害，但是随着人们一个个的离开，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而现在，终于我也快要走了，那么所有的往事也终将成为往事了。”说罢老人止不住的颤抖咳嗽。

夫妻两手指深陷手心，往事真是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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