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为证 小说连载一一一

第十四章

一一一 抢拍珍贵留影

　　对卧龙巷居民来说，今天是提前搬家给予奖励的最后时机。

　　清晨，天空格外晴朗。金世矩起床很早。这夜，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眠；昨日巷中各户风风火火搬家，进进出出紧张场面，就像巷中遭浩劫、落荒纷逃般历历在目，久久挥之不去……

　　金世矩噩梦中突现古宅被一股巨大泥石流瞬间冲垮恐怖景象。自己侥幸得以逃脱，茫然无助站在荒野里，仰望苍穹，天神正喋喋不休合十普度众生安抚祷告着：

　　让过往的一切都在苦痛中彻底消失吧！没有什么可以让你留恋的。让新的梦幻世界从此开始，一切从零，去画最新最美画图，孩子们，开始行动，推倒重来，无所顾忌的前行！

　　耳边不断充斥着呼啸、呐喊，声嘶力竭、震天动地。金世矩几次从睡梦中被惊醒，他睁大眼睛直勾勾凝望窗外皎洁明月，急切期盼着欲晓天明、旭日东升。

　　佛晓，金世矩轻推院门，来到古巷中；犹如刚刚经历一场激战短暂难得之寂静，清晨时分，这里静谧无声。缓缓向前，他小心翼翼踱着碎步；

　　巷中垃圾纸硝边地，随意丢弃破鞋烂衣随处可见，再无保洁队来按时清扫。

　　散落巷中的几个封闭垃圾筒，垃圾已满流边流沿儿泛着恶臭。

　　唯有饱经苍桑青石板路面仍轻踏可行，细端详磨砖对缝间有先祖留下久远铺就烙印啊！

　　向前慢慢踱着，金世矩来到巷口。

　　抬头仰望，巷口门楼背面扁额，苍劲雄浑骨力开张大字：清泉巷，虽岁月流逝色彩渐渐淡没，仍然依稀可辨。而门楼前脸“卧龙巷”精心雕刻字迹颇显诩诩生辉。这前后扁额当年皆声名显赫“八大家”之一华世奎手笔。

　　只是巷门楼两侧砖垛，近几日被搬家来住车辆或硬物撞击刮碰，缺砖短角残破不全，大有摇摇欲坠之感。

　　金世矩前后溜了两趟。大多数院门贴上了封条，新方案公布仅两天多，里巷三分之二住户已经搬走了。金世矩此刻心急如焚，形势所迫再过三、四天，假若从市里还听不到古宅保护有什么紧急措施迅速下达，很可能被幸灾乐祸强拆者化为乌有，古老卧龙巷踪迹全无了。

　　金世矩仰视天空，晴空碧日、秋风送爽。他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久久注视这满目疮痍里巷，无奈摇摇头。

　　突然，好象想起什么，匆匆返回家，他取来照像机，重新来到巷子中。

　　也许这是最后时机了，几天前已买好胶卷，金世矩要为祖上传袭的古宅老巷，留下最后纪念。他首先来到巷子口，对准门楼精美砖雕专心致志按动快门，几张满意特写拍摄后，又饱含深情频频拍着小巷各处古朴典雅珍贵历史原貌。

　　卧龙巷中依然很清静，也许里巷搬走的住户实在太多，再无住日清晨那活跃生气，也许还末搬走住户，因连日奔忙劳累，希望利用这难得清静睡个好觉略做喘息，迎接最后的搬家冲刺。无论何种原因，都给金世矩提供难得拍照良机。

　　他全神贯注漫步小巷中，一会儿抓拍门墩，一会儿猎取房脊，一会儿扑捉风格迥异院门楼，一会儿留住精美砖雕石刻珍稀记忆。

　　待人们重新开始紧张忙碌时，金世矩已留下弥足珍贵卧龙巷古貌资料，赶回家吃早点了。

　　金世矩走进家门，被忍耐多日的明霞一顿抢白：

　　“咱家的正事不干，你空着肚子，一早还有心思赏风景摆弄那玩意儿，巷子里人家都快搬净了，你到底着不着急呀？”

　　金世矩知老伴全是好意，他点着头赔不是没敢吭声，小心放好照像机，洗手后，坐下来闷头吃早点。

　　吃着大饼果蓖，喝口热腾腾豆浆。金世矩心明镜儿似的，这会儿决不能抬杠，饮食起居都是明霞细心照应着，谁让咱缺理儿呢？

　　明霞数落好一会儿，他只给个耳朵，看似听着，其实脑子早跑到市文联那儿了；

　　此刻，金世矩更着急惦记是，立马打听龙主席是否回国消息。

　　明霞唠叨一停，金世矩也恰好吃完早点，他抹嘴擦手，转身进屋抄起了电话，号码拨向市文联。电话还是打到郑主任办公室，当听到郑主任报音信：龙主席仍在回国途中，由于飞机晚点，要在明天下午才能到首都时，越发烦燥，不由长叹一声，无可奈何中撂下电话。

　　“问你呐，今儿咱几点搬家呀？”明霞边收拾碗筷，边与老伴商量着。

　　“啊，啊，谁说嘛了，搬吗？”金世矩六神无主，颠三倒四支吾着。

　　“搬家！搬家！问你什么时候搬家！你跟我净打岔呀！哀声叹气有嘛用，耗、耗、耗！耗到最后就剩下咱家了，你快表态呀？”

　　明霞瞅金世矩木呆模样更火了，刚还以为老伴给搬家公司打电话，联系汽车事宜呢。

　　“你泠静泠静，给我点时间，容我仔细想想，行嘛？”金世矩也着急了，他白了明霞一眼，用手敲敲桌子压着火气说。

　　见老伴仍犹豫不定，可今日是最后一天了，他还拖来拖去，这不存心与自己过不去嘛！明霞多日压抑怒火猛然爆发出来：

　　“我不问了，也不管了，你爱搬不搬，断水停电，困死你，让你死杠头！”

　　说完，撂下正收拾的碗筷，三步并两步奔出院子，大门被摔的山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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