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各行其道
已經在書桌前坐了很久的時間。
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也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就這樣盯著我面前的兩人作品發呆。
其實不難看出，風林與飛兩個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他們兩人如果硬湊在一起要做出一副畫卷，對我來說是一件非常牽強的事情。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我現在的心情。
我深吸一口氣，仰頭望向天花板。
不知道該不該向學長助教求助。但問什麼呢？我連問什麼都不知道，便也作罷了。
說實話，為他們兩人做出天命藍圖也許並非那麼難，至少比畫出我自己的藍圖要簡單得多。
畢竟看自己永遠是覺得虛無縹緲。
從風林的前世故事裡，我讀到一隻鳳凰在樹下棲息，她有著非常深厚的慈悲心。她正在落淚，落淚的理由卻是因為凡人在人世間受盡苦難。
她認為自己對人類並沒有任何的幫助，所以她發願投身為人身，去將愛與光播撒給人間。
讀到這裡也不難想到風林在這一生也是嘗盡人世間的辛酸悲苦。
當然並不是在物質上的那種匱乏。更多的是一種愛的匱乏感。
感覺到自己的價值低，認為自己不被愛是她這一世自行選擇的一種體驗，並且她需要將這個點走過並超越。
我再看到飛的作品居然是一盒錄音帶，也就是小時候我在家裡見到的那種磁帶。
為了解讀她的作品，我也是煞費苦心。將奶奶房間的收音機播放器搬回我的房間插上電，耐心的等待著磁帶發出聲音。
我聽到了一陣悠揚的歌聲。
沒錯，這是飛唱的。
我第一次聽她唱歌。沒想到如此緘默的一位女同學，永遠是那個微笑傾聽他人的小女生。聲音如此的清澈透明，好像一隻百靈鳥。
她的聲音中傳遞出來的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絕無矯揉造作的任何成分參雜在其中。
我從來都沒想到自己會收到這樣的一份作業。
它給我帶來的驚喜多於意外。
每次迷失在她的歌聲中的時候，我都忘記去留意她唱的歌詞到底是什麼。
因此我聽了好多遍。
我不太想抓住她唱的那些詞究竟是哪些。
我只想抓住她唱出來的感覺，還有傳遞出來的能量。
如果說我在她的歌聲中感受到了能量與感覺，我想這就是最好的體現她人生願景的一種方式。
畢竟對我而言，人生願景難以描繪。它就是一種心境而已。
心境這樣的東西，用言語去表達，永遠會偏離其本意。
而如果用畫去表達，又會顯得黯然失色。
但是用歌聲傳遞，我卻能夠感受到這樣的一種能量與氣息。
我想沒有什麼比這樣子的答卷更優秀的了。
如果說一定要給飛的願景下一個定義。我想那就是輕盈行走在人間，如人間天使般來去無影，卻留下熠熠星光。
好了，到了我最難以前行的階段。已經在這個階段徘徊了一上午：到底怎樣揉合二者的願景？我又該如何去鋪陳他們的靈魂藍圖呢？
窗外的一片树叶吹进了我的书桌前，我拿起它，望進脉络中，有更小的枝干，仿佛所有的溪流交匯重疊，最后汇入大海。而一整棵树又有那么多葉子形成的溪流。
世界上有众多的灵魂，也许他们也都属于同样的一棵大樹, 无论如何，最终他们的目的都是回归泥土，无限循环。如溪流汇入海水。
葉子汇入泥土之前，都会用尽自己的生命之流去綻放绿色、橙色、红色、褐色，成为灰烬。
所以为什么我一定要把他们两人當作不同种类的两片树叶去进行勾勒呢。
也许他们有着完全不同的愿景和出身。也许他们回归之前走的路毫无任何联系。
但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出自同一颗大树呢？
我望著窗外的大树，看着樹幹，樹皮，树根。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我在想，如果我用画作的形式去表达会不会黯淡两个人的愿景呢？
可是如果我不去畫，我又如何知道它会黯淡掉呢？
于是我没有再多想，拿起画笔，一筆一筆开始画了起来。
當我畫到到差不多的時候，我意識到也許世界上有更美的詩可以去描述他們的畫卷，也許這世界上有精彩婉約的詞可以描繪這樣的篇章。
也許會有更好更多的方式來描繪她們的藍圖。
可是我卻認為，畫筆中的兩個靈魂，是一種深刻的連結。
不僅僅因為同框。更重要的，是那樣本質的相同，通過同一種頻率散發出來：
我默默收拾好桌面等待畫作風乾。
不知道這樣的畫卷會得到教授怎樣的評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