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瞽者，在长安城的街上摆一卦摊，专门替人卜卦吉凶以定前程，生意还很火爆。他的生意之所以这么爆棚，是因为他卜卦很精准。他还有一项绝活，那就是看文章不用看，他也看不了，他就是一个瞎子，称他瞽者实在是拽斯文啊，他不用看文章，只要把文章撕一两页焚化后，把灰烬放在茶碗里冲上白开水，他乘灰烬茶不热不冷时喝上一口，再咂咂舌头，他就能知道文章是香还是臭。也就是说香就是好文章，臭就是劣文呗，这也不须赘言多说的。
有一宰相老大不服气，他就特地微服到瞽者卦摊前，他要让瞽者看看他的文章好还是不好。这个瞎子真特么地貌似有特异功能，他鼻子嗅了嗅，就知此人身份不凡，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当朝宰相。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他对宰相说在他卦摊前要说真话，说假话定会让来卜卦的满门抄宰。这个宰相锅底也有些黑，而且还替一个非常人物背着锅，他平时也很忐忑，最忌讳满门抄宰四个字。想到这里，他就说任凭瞎子瞎讲，他决不怪罪。
瞽者就让宰相把文章撕一两页焚化后如此这般一盘弄，他喝了一口灰烬茶，也没等咂舌头，他就被狗屁文章熏得大吐特吐，都快把黄胆水吐出来了。这就不用再问了，再问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明摆着嘛，宰相的这篇文章是劣文，不仅是劣文，而且是相当地劣，都劣到姥姥家了。
宰相那个气啊，恨不得气破肚皮。宰相为什么这么生气呢？这是因为首先让瞽者辨识的文章，是他昨晚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写成的文章啊，哪知这个瞎子居然瞎讲他的文章狗屁不值。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真特么地让人蓝瘦（难受），让人香菇（想哭）。这个瞎嚼蛆的，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
但他又不好发作，刚才讲好的规定，其实就是箝制他不得打击报复。想到这里，他只得忍气吞声，又把他中状元的文章拿来，也撕一两页焚化后将灰烬放在另一只茶碗里，然后冲上白开水，待稍微冷却些，他就毕恭毕敬地端给瞽者喝。哪知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一跳，那瞽者吐得比第一次还要惨，黄胆水吐得满地黄河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宰相毋须再问也知道他的中状元文章更是臭不可闻，这回真特么地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宰相心想这篇文章他说是臭的，但那么多的监考大人却一致推荐这篇文章为独占鳌头，可见这瞎子当真瞎讲啊。宰相极力忍住没有发作，他逐一把他的文章让瞽者辨识，瞎子竟然越来越适应了，一直到他拿出做秀才前的文章，瞽者喝过这篇文章炮制的灰烬茶，他不仅没吐，而且还摇唇鼓舌地说真香啊，意思是真是好文章。
宰相问这是什么缘故呢？瞽者说出了原因，说是中状元的文章，并不一定是好文章，因为要合符八股文，合了能中状元，不合就不能算是劣文。而宰相在做秀才前的文章，那是不受八股文限制的，那种文章真是笔锋常见犀利，笔端常蕴真情，情到深处文自工，宰相做秀才前的文章真是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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