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芹跳河自杀了。
这在村里是个不大不小的消息。毕竟,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死个人似乎太过于正常了。但她又不是普通的死,这又让村里人不免议论纷纷。农村似乎都是这样,哪怕一点最小的消息都会被无限放大。
秀芹的爷们成全在几十里外的村庄里给其中一个地主老爷当长工,只是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路途遥远也没有人肯去给他报信,十里八方也找不出一个亲戚。
倒是秀芹的娘,过几个山头的伍家沟村的王二婶,听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了,来料理女儿的丧事。
说来也奇怪,秀芹嫁到这村里五六年了,在这村里还没有关系比较好的小姐妹,因此来的人便也不多,一方面也是为了避晦气(横死的人不吉利),只有几个村里的长老在主持丧事,年轻力壮的几个小伙子被叫来抬棺,他们就没有一刻停止过哀声怨气的声音。
王二婶在婚后不久就死了丈夫,她的女儿因此是遗腹子,再加上女儿晚了一月出世,便有王二婶偷人生下这个孩子的流言散播开来。
王二婶自然气不过,她这么要强的人,于是跟人们去理论,不料还在月子里的她伤了身子,从此大病小病不断,艰难地靠缝补、涤洗衣裳拉扯着女儿长大。
女儿也自是听话懂事,从小帮着王二婶干着家务活,种田打庄稼也是一把好手。
后来成为她爷们、她娘女婿的成全来到这个村里探望一个远房叔伯,两人看对了眼,机缘巧合在媒婆的撮合下成了对。
不过是几只鸡、几块上好的土布、几斤白糖便把这个活泼健康的女儿家娶了回去。
成亲那日,王二婶往秀芹头上盖了块红布,聊且充当红盖头。成全欢欢喜喜地将新娘子背上他那宽阔、厚实的背,走上十几里才摇摇晃晃地到家。
新婚刚好是过年,两人倒也踏踏实实、甜甜蜜蜜地过了段好日子。等过了年关,成全虽然十分不舍得妻子,但为一家人的口腹,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背上行李赶往地主家了。
且不说秀芹这边如何。先来说说成全的主人家钱老爷吧。在四里八乡的佃农、长工还是短工看来,世上是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主人家了。一日三餐馒头、馍馍管够,中午也可以有小憩,工钱十几年来除了灾荒年,从来没有拖延过。连训人都是那么地和气,使人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