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无迹,心随天涯》
文/颜克
“无论你在多远的地方 即使你变了摸样 即使你把我遗忘 你永远都是我心爱的姑娘。”每每听到汪峰的这首歌，我都会想起小美。
第一次见小美，在妖妖之陶。她姐姐小丽是我哥们虎子的朋友，那天酒后被邀请到她的工作室喝茶。在柳城工作了近十年，才听说还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很是好奇，便一同前往。
那是一处隐蔽的小巷，如果不是小丽带领，从路口走过很多次，都以为这里是茶馆、网吧、美容院聚集的地方，不想偏安一隅，有这样一处圣地。拐了个之字形的小弯，看到一个小院门口有三课大柳树，柳树下有一原始形状的石桌和几个石凳。并无人在门外，桌子上有一素陶花器，插着一枝树上的新柳和院子旁盛开的迎春，这样的黄绿，映衬着初春天空的蔚蓝，我仰头，竟然有些微醉。不是酒精的作用，而是在这样浮躁的尘世，那一个简单的插花，触动了我心底一点点柔软。
我看了看小丽，刚刚酒桌上这个能喝酒会猜拳的姑娘怎么能有这样一个地方呢，真让我刮目相看。
小丽也有些酒劲上来，重重的推开了半掩着的木门，不小心扯到了门上的对联，我看到还有些泛红的对联上娟秀的隶书，想应该是女人的手笔，是小丽写的吗？我再一次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短发的女汉子，确定我不是喝醉了。“小美，烧水，泡好茶，有贵客到！”小丽大声吆喝。穿过鹅卵石铺的小径进入主室，一个身着素白碎花旗袍的女孩走了出来，长发齐腰，拉住了小丽：“姐，你又喝多了吧！”转身进屋的瞬间，她的长发像施了魔法一样掠过我的双眸，看到我和虎子，眼神的余光有一丝微笑。我愣住了，竟不知所措。虎子一定不是第一次来，拍了我一巴掌，坏笑到：“眼别看直了，人家还是小姑娘呢！”小丽招呼我们来到主厅旁一个靠窗的小厅，梅居，灰蓝的墙砖，满墙的书柜，一个中式的茶桌，四把椅子在桌子旁，两把在窗台，正好可以看到窗外。我选择靠窗的一把椅子坐下，小美已经开始泡茶了。
窗台上摆了几盆小盆景，还有一些石头，靠窗的条几上随手放了一本琴谱，我拿起翻阅，原来是古琴曲，我看不懂琴谱，打量着这个房间，看到一侧国画下面摆着一张琴桌，上面放了一把古琴。我看着这个泡茶的女孩，恍惚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似有清幽的琴声飘来，细听又全无。小美说这是前几天刚和茶友从五峰山打来的山泉水，泡铁观音正好，她从保鲜柜里取适量的铁观音茶叶，放置到一个茶色陶盘中捡茶，倒入盖碗，提起翻滚的泉水冲泡洗茶。青花瓷的杯子瞬间因为铁观音的鹅黄而明快。小美素手递给我说这是第一道，尝尝！我接过这小小的茶杯，却感觉满满的深情，轻嗅茶香，如空谷幽兰般让人神往。一口热茶顺着喉咙下行，香满全身。喝过无数次茶，此番体验还是第一次，似有梅香或是女孩的体香萦绕，觉得自己酒后的臭味全无，咽下深咽，回甘，酒无醉人茶沉醉。虎子和小丽还在讨论着他们要合作的项目，我的精神完全游离了。小丽看我的样子，“你困了就去兰室休息一下吧！”我说：“没事，你们聊，我喝茶！”我移坐在小美对面，看她翘着兰花指泡茶的样子像是在欣赏艺术品，铁观音的茶香从她身边悠然四散，我真觉得她不是人间女子。看多了菜市场的大妈，也看厌了街头的轻熟女，小美，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古琴上挂着一幅古代山水画，她像是画里走下来的女子。
我问小丽小美多大了，小丽说妹妹大学毕业五年了，在经营这个妖妖之陶艺术馆。平日里带些孩子画画，教一些少妇做做女红拼布。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小丽这个工作室是她投资妹妹在经营，她也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指给我看，我走了一圈，她的办公室里一个保险柜，一台电脑，一张临时休息的床。好像不属于这个小院一样。难怪看着小丽我怎么也想不到她能经营这样一个地方，如果是她做的生意，一定是KTV或者麻将室了，不过艺术馆的一些外围事情确实是小丽在打理。这样一对姐妹在一起真的感觉很好。
小丽去年离婚了，一个人净身出户，所以这里也是她们姐妹的家了。我又走到其他房间看了看，兰室有一个榻榻米，放了很多布艺的东西，还有一台老式缝纫机，这里应该是拼布教室；竹语，屋子的中间放了一张大原木桌，上面有笔墨纸砚，还有未干的墨迹，和门口的对联上的字迹一样，后墙上挂满了习作，也有几幅装裱好的在墙上挂着，这里是画国画的；菊篱，房间里铺了木地板，我正站在门口不知要不要进去，小美过来了，轻声说：“林子哥，我给你拿鞋套，你可以进去看看，这里是个绘本教室，有很多国内外著名绘本，你可以拿给孩子看！”我居然脸一红：“我还没结婚呢，不敢乱说！”她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脸也红了，“那你自己看看也好啊！将来给孩子讲故事！”正说着话一个时尚辣妈带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来了：“小美，点点中午怎么都不睡，上午刚来过，还要吵着来看书，打扰你休息了吧！”小美抱起点点亲了亲他：“没事，今天姐姐的朋友在这儿呢，没事，点点来和妈妈一起读书吧！”点点从小美怀里挣脱下来踢掉鞋子就跑进屋了，他的妈妈也跟着进去了，使劲看了我两眼，好像我是坏人一样。是的，平日里常和坏人一起，我也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坏人。
小美说：“不知道林子哥喜欢木雕吗？您第一次来，院子里还有一间小房子，放了一些木雕根艺，我带你看看。”我跟着小美走到院子，鹅卵石小路尽头是一小片竹林，竹林旁边是一间瓦房，门口有一个木制招牌，“木易阁”。走进去，就是一个小的根艺博物馆，小美一一给我讲解每件根雕的来历，还有她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木雕摆件。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造型，我真的没有想到柳城这样一个三十万的小城还有这样的宝地。这不是上岛咖啡或者哪个西餐厅昂贵的陈列所能比的，这样的地方是一处圣地，艺术的圣地，心灵的圣地，我不禁感叹这个安静的小女孩在这里生活的状态，我仿佛觉得自己特俗大俗，我也开始像刚才的小朋友一样爱上了这个地方，爱上了这个姑娘。
虎子下午要回公司开会，我便随他一起走了。
这之后我便找种种理由去妖妖之陶，有时候是去找小丽，小丽不在就在那里喝茶看书，和小美聊天。小美比我们小五六岁，聊起来并没有太多的代沟，我们竟然一样喜欢旅游喜欢看书，有时候爱钻牛角尖，只是小美写的一手好字，让我这个在单位专业设计板报的人常常不敢写字。有时候我们出去吃饭也会带着小美，她通常只是安静的吃饭很少和我们乱侃。小丽我们都不把她当女人看，只是偶尔说起荤段子，小美在的时候小丽会使眼色让大家转移话题。
很多时候我没有和虎子一起去妖妖之陶，有的时候是带着其他朋友，或者我有好茶了，有什么小物件了，也会给小美送去。时间长了，小丽好像看出了些什么，有一次开玩笑的说：“林子，你不是看上我妹妹了吧！真要追可要加油啊！”我行政管理研究生毕业，有车有房，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小美，那种喜欢，是满满的，静静的，甚至没有私欲的，有时候和别的女人上床我会想起小美的模样，看到她，却心静如水。我只想把她放在心里，甚至有时候觉得和她说话粗俗的人都玷污了她的圣洁，小美是背后会发光的女神，我心中的女神。最让我感动的是从大学开始，她就一直用自己打工的钱资助贫困学生，现在，每年，她依然会做这些事情，有时候也会带她的艺术馆的会员去敬老院，去做义工，这样的女孩，我怎么配得上呢！
我能感觉到小美对我的喜欢，有点像朋友也像对哥哥的依恋，偶尔她也会和我聊聊心里话，因为父母走的早，她们姐俩这样相依为命确实不容易，小美从小身体不好都是姐姐照顾她，后来我知道她姐姐离婚的原因是姐夫想把妹妹赶走私占父母留给她们的这一处宅院，姐姐毅然离开那个虚伪的男人。我才知道小丽确实要像家长一样照顾着小美，必须把自己修炼成女汉子，后来对小美更多了些怜爱。有时候我趁工作便利也会带她们姐俩出去旅游，更多的是想带着小美出去走走，小丽知道却也欣然前往，但旅途中更多的是给我和小美独处的机会。
认识小美第三年的时候我被父母逼婚，和一个认识两个月的女人结婚了。婚礼上小丽去了，我没有见到小美的身影。后来小丽说你结婚的那天小美走了，她说她想一个人去旅行，把店交给她的助手打理就走了，我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来我依然常常去妖妖之陶，只是再也没有看到小美，但只有在那里我才心静，仿佛小美在空气里的每个微尘中，在我的每一次呼吸中，在艺术馆的每一个作品中……我常常帮小丽修理小花园和做一些小事，妻子有时候会与我同往，她感觉到我去妖妖之陶时的异样，但她什么都没有问。听小丽说小美剪了长发，行走在世界的不同角落，有时候会寄回来明信片，但都没有回邮地址。我看到梅室墙上贴的明信片，看到小美娟秀的字迹，我常常会眼眶湿润……
“我从不会轻易许下任何诺言 也不会为一个人如此心碎 而现在我可以敞开我的内心 你是我唯一真心爱过的姑娘 可突然有一天你离开了这里 带走了整个世界没留一片云 从此我就像骤雨麦芒的青稞 在那疾风枯雨荒野彷徨 但是希望你明白 我就在你身旁 无论你在多远的地方 即使你变了摸样 即使你把我遗忘 你永远都是我心爱的姑娘 愿上苍为你指引平坦的大路 愿命运让你遇见善良的人们 愿远方的阳光和璀璨的灯火 为你照亮每一片蔚蓝的天空 时光就像一条奔腾的河流 将生命中的一切悄悄带走 而我的心就像那翻涌的浪花 用陪着哪怕是海角天涯 从此希望你明白 我就在你身旁 无论你在多远的地方 知道你变了模样 只到你把我遗忘 你依然是我心爱的姑娘 真的希望你知道 我就在你身旁 无论你在多远的地方 只到我去了天堂 只到你把我遗忘 你依然是我心爱的姑娘 你依然是我心爱的姑娘”
这首歌的旋律常常会莫名在脑海里回旋，只因对小美的思念……
2015.7.21 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