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的时候(小说)

想你的时候(小说)

十九岁那年,第一节音乐课,老师点名。

“孙小梅,杨倩,……朱子头。”

正全身心期待读到自己的名字时,我听到了特别别扭的字样,尽管老师的声音很圆润,宛若天籁一般。

哈哈哈。班级里一片爆笑。刚才屏气凝神的氛围立刻变成了轻松。

“老师,我叫朱子兴。”我站起来,据理抗争。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可以把它叫成朱子头呢。

女老师有点不好意思,看了我一下,又用手捂着嘴巴。她一定是想要爆笑吧,也有可能会怪罪班长把字写的那么潦草。几秒钟后,她才平息那爆笑的情绪,然后,一脸严肃地说,不好意思,没看清。

我摸了一下后脑勺,欲要坐下来。这时,一个清丽的女生声音传入耳朵:如果把中间的“子”去掉,可能……

这么一提示,全班爆笑的欲仙欲死:猪头。

呵,我竟然叫猪头。

我有些恼羞成怒,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坐下来,“享受”着一片嬉笑的声音。

……

后来,我才知道,提议要把“子”去掉的那个女生,就是坐在我后面的周阿笑。

周阿笑有一副好嗓子,声音甜美。因此,在她第二次喊我“猪头”的时候,我竟然没有生气。

我努力地堆满了笑,对着她。她“嗨”了一下,从我的身旁飘过。空气中却驻留着那个季节盛开的花的香味。

但我知道,以我的努力,我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入她的法眼的。不过,能有个沉鱼落雁的女生柔柔地叫自己“猪头”,也算是一场美好。

“喂,猪头,走啦。”我的室友“鹏嫂”正嚼着口香糖,走了过来。鹏嫂原名王飞,和王菲同音。那时,王菲还是李亚鹏的妻子。于是,当他也喊我“猪头”的时候,我也毫不客气地回应她——“鹏嫂”。

鹏嫂看我痴痴地盯着周阿笑远去的倩影,不由地笑了,说道:“看她啊。也就只能看着吧。”

我从怔愣中收回视线,然后摇了摇头。

那天,我的内心突然涌出了无限的甜蜜与忧愁。

新鲜感过后,我对大学生活感到一丝的失望,也突然失去了奋斗目标。当读到鹏嫂写的“凡是马克思说的,都是反人类”的句子后,我更加迷茫了。

一天上午,我被鹏嫂拉去踢足球。快结束时,我踩到了一根香蕉皮,摔了个人仰马翻。众人都为进球而兴奋中时,我并没有立刻站起来。因为,我的屁股摔的差点像煎饼糊一样。我双手撑着地,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气派。然而那天上午,我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一个人伸手来拉我一把。看着鹏嫂远去的身影,我突然顿悟:“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马克思的话果然是反人类。”

我拍拍屁股上的煤屑,决定奋斗。我要变成超强男生。想到第二天有视唱练耳课,我决定下午去琴房练习唱歌。

开了门后,我把书摊在琴盖上,苦苦地盯着那音符。然后自己在试着唱起来。可惜,我和那些音符有点像《十年》中所唱的“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的一样。我失望地往琴键上一趴,那些黑白键估计很疼痛,发出了极不协和的音程来。

我趴在琴键上,有些疲倦,睡意袭来。当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耳朵里听到了有人在练歌。我扶了扶眼睛,擦了擦那将要流进琴键里的口水,伸了伸懒腰,然后驻足静听。我听的出来了,是周阿笑,内心不由地一阵悸动。

我的衣角都要被我给搓烂了。为了不至于真把一件衣服搓烂,我决定下楼看看有没有其他同学在。蹑手蹑脚地绕了一圈后,我决定去敲门。

三下。

“进来。”银铃一般的声音飘来,我差点要花枝乱颤。

我轻轻推门进去。

我看见了他一身粉红色的运动装,头发是束起来的,颇有点儿侠女的味道。

“喂,朱子兴?”她第一次叫我全名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融化了。她竟然叫了我全名,我连忙点头,将甜蜜状全都呈现在脸上。

“你也来练琴啊?”

“是、是啊。”我结结巴巴地继续说:“听、听、听到你的歌声,我想过、过来,问你节奏的问题。可、可以吗?”没想到我一直被我鄙视的口吃,竟然在此发挥了神力,逗得她捂嘴而笑。我也不好意思地陪着笑。

当然可以啦。过来吧。

她示意我坐下来。

可是,琴房里只有一个琴凳。这意思是,我要和她坐同一条凳子。我欣喜的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了。

我坐下来,把视唱练耳书,翻到了第十三页。顿时,我闻到了一种幽幽的香气。那种香气带着一种迷醉,一种迷离。

她靠近了,一看,笑着说,这个很简单啊,不会唱吗?

我摇头如拨浪鼓一般。

这条好简单啊,你看。接着,她边指了小蝌蚪边对我唱起来,……la do re mi mi mi re re do la……整个琴房已经弥漫着她那甜美的声音,听完,我差点要醉生梦死了。

喂,该你唱了啊。

哦,好的。我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刚才,我在脑海里想着如何在鹏嫂面前眉飞色舞呢。lalalala.我一开口,竟然又是一连串的音。这里有七分的口吃,也有三分的故意。

那天,当我们离开了琴房的时候,黄昏正浓。那是一片化不开的浓。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了一首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一回到寝室,我就乐的赶紧把录的周阿笑的歌给播放出来。一边听,一边陶醉。

“喂,猪头,你竟然躲在这里。”我吓了一跳,看着我的手机里,正放着她的歌。鹏嫂又说,猪头,你他娘的厉害了哈。竟然有周阿笑的电话号码?说着,那山东浓浓的煎饼裹大葱的味道直入鼻孔,呛得我半天喘不过气来。

我说,你能不能嚼一嚼口香糖啊。

他说,好的,说着,边吃煎饼大葱,边嚼了口香糖,结果,他竟然把口香糖咽了下去。

他说,猪头,下次不要让我嚼口香糖了。我说,那你下次不要叫我猪头了,我的名字是朱子兴。朱是猪头的朱。我愤怒。词汇完全已经突破了我的大脑钳制。

哈哈哈,自己承认了自己是猪头的猪了。

哈哈哈,你就是喜欢周阿笑的猪头,改不了了。

他继续笑着,煎饼渣子正从他的嘴里喷出。

鹏嫂很快发出了无比精辟的感慨:人生的目标,不过是找到一个好看的姑娘。解放全人类是一句屁话。

真他娘的是生活过的人。

他却说,是看《鹿鼎记》有感而发的。

自那次教了我唱歌后,我都会在视唱练耳课之前都会向周阿笑求教。这已经成为了惯例。而每次,她都不耐其烦地教我。甚至还让我录音录像,回寝室后听。

那天下午,周阿笑教我唱歌后,我说:“阿笑,要不,你就收我为徒吧。”

她听了一愣,然后,用左手摸了一下下巴,说,让我想一想。

我怕她不答应,赶紧上前一步,准备施展我的哀求计划。

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好啊,不过。说完,非常自信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子兴徒弟,今后唱歌就跟着我了。她那一拍,很有江湖侠气。

好啊,好啊。我兴奋地一蹦三尺高。若有穿山甲的本领,估计我会把屋脊给戳个天洞。

我将拜师的事情告诉了鹏嫂。

鹏嫂却笑而不语,闷的我有些不爽快。

这不是你的风格啊。鹏嫂。

鹏嫂说,猪头,你真想做杨过?

我一愣,说道,这里几个意思?

你是喜欢她了吧。不过,我说出话来可能不好听。

我听了,有些不高兴,说道,不好听的,就不要说了。你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好了?

他反问:“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的喜好和故事吗?”

我消了气焰,说道:“都还不知道,只知道她唱歌很好听啊,人也很爽朗啊。”

鹏嫂道:“还是先了解为上。一个字,‘约’”。

“约?”

“对。”他斩钉截铁,差点喷出无数含有细菌的雨雾来。

“那怎么开口呢?”

“来个拜师宴。”

我为他这个好主意差点喜极而泣。

我拍拍胸,说,鹏嫂,感激。然后转身而走。只听背后传来方丈般的语调:红颜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当我要郑重其事地约周阿笑吃饭的时候,她竟然一连几天都不在。问她室友,原来,她请假了,去了石家庄。

我闷闷的。鹏嫂看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着镜子,拧着他那为数不多的胡须,说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一时,我哑然。

周阿笑回来还是鹏嫂告诉我的。

我连忙打电话给她,说,一来洗尘,二来,拜师宴。

她说,好的。可能要很晚。

那天黄昏,愁云惨淡,而我心情却大好。那几日,不见阿笑的身影,我真有些魂不附体了。用鹏嫂的话来说,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见到周阿笑的时候,已经七点了。深秋过后,天黑的快。

我们在学校南门的一家餐厅里吃饭。

席间,我看她满脸疲惫,心疼不已。饭毕,我给她盛了点汤,她边喝,边看我。

你看我干什么啊?

师父有些憔悴。

她听了一愣,认真地看着我,笑着说,猪头,这几天,歌有没有练啊。

我苦笑道:“你让鹏嫂教我啊。可他就只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国歌》都不会。”她掩卷嗤笑,说:“改天,我也教教他。”

我正要搭话,突然听到窗外风起云涌,竟下起雨来。

阿笑说道:“趁着雨小,该走了。”

我说:“送你,我有伞。”说着,我拿出了鹏嫂给我准备好的伞,一并往女生寝室赶去。

走到半路,大雨如注。前方已经是模糊一片。雨点拼命地打在我们的雨伞上。我握紧伞,扶着他的肩,艰难而行。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我们俩已经浑身湿漉漉的了。她满脸雨水,而我却一脸的愧疚。

她撩了一下刘海儿,然后对我说,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拿一件衣服披着。说完,她噔噔噔地上楼了。

我在女生的楼下瑟瑟发抖。拿出手机,发现手机里竟然也没电了。

没多久,她给我拿了一件羽绒袄,说道,快走。我披着羽绒袄,打着伞,冲向黑夜之中。

自从鹏嫂成为了我的师弟后,我和周阿笑的关系更近了一些。我们经常一起去食堂里吃饭,去英语角读书,去琴房里练歌。而我的口吃竟然在那一个学期内彻底离开了我的躯体。

鹏嫂也无奈地说,猪头,你真的有进步哎。

我笑着说,你也不错,都会唱《国歌》了。

鹏嫂说,猪头,你真的喜欢她吧。

我听了一愣,忙问,几个意思。

他笑着说,没有什么意思,就是问问。不过,听人说,外系的,有人看上她了。我听了,如同冷水浇遍了全身。

谁啊?

有一天,我在综合楼里看小说,无意中听到的。

我立刻镇定下来,然后学着刘邦的口吻道:“那我该怎么办?”

他说,我也不知道啊。

我一脸的茫然,继而痛苦。

那天夜里,我睡不着觉,半夜起身,从鹏嫂的烟里抽出一根,点燃,然后吧嗒吧嗒地抽着。

突然,我听到了鹏嫂的呓语: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声调有点像《国歌》的味道。我再听时,他竟然不唱了,而是咂咂嘴,响起了鼾声。

真他娘的荡气回肠,顿时,我靈感爆棚。

灭了烟,我起身写歌。

写歌已经是春天的事情了。

诗歌如下:《惊蛰》

这个时节仍想着你,

关于诗歌,

关于哲学,

关于远方的那云朵。

我想,

这个时节,

你一定在写诗歌,

关于虫鸣,

关于花朵,

关于一个安静的我。

鹏嫂鉴赏后,说道,倒有点像多年以后相思的味道。

我说那要怎么办?

他拧了拧最后一根胡须,说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周阿笑一直把我当做徒弟,而她每次见我都喊我猪头。这让我很难启齿。

鹏嫂说,你都如此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了,该看上的应该早看上了。如果……

我不想听如果后面的话了,于是连忙打住他,说:“可是我喜欢她啊。”

“话又说回来,凡事绝对的,都是反人类。小龙女最后不还是和杨过在一起了吗?不过,除非有一场变故。”

我听了,茅盾至极。我不希望她出现什么变故,但以目前这种状态,一百年了,我还是只能喊她周阿笑。

正当我陷入二次元的迷茫时,周阿笑打来了电话。

喂,猪头,你在寝室吗?话筒里传来她的哭腔。

你在哪里,我立刻找你。我急切地说。

我就在你楼下。

我匆匆下楼。借着路灯,见了面,看她满脸愁容,腮边还有泪痕,不由地心生怜悯。

阿笑,怎么了。那天,我太激动了,竟然不再叫她“师父”了。

你能陪我聊聊天吗?我点点头。

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很多。原来,他的男友在跟她提分手……

我心里难过至极,继而又小人般的开心。

我说,他在哪里?

她说,石家庄。我们……

听到那三个字,我秒懂。

接着,她说了很多他们之间的故事,最后她长长地吐了口气,仰着头看天,说道,没事了。我已经把他高中时送给我的戒指给扔了。接下来,我会好好地做我自己。谢谢你,今晚听了我的故事。

我也仰望着天,看到无数的星星闪烁。春天的晚风将校园那木棉花香送来,真是说不出的怅惘。我说,谢谢你才对。自从相识到现在,一直教我唱歌。

她又笑着说,你说我是不是个性太强了?对了,子兴,我是第一个叫你猪头的,你不怨我吧。她继续仰望着灿烂的天空。

我挠挠头说,徒弟感谢还来不及呢。

她笑着说,你不要喊我师父师父的。特别是在很多人的面前。你就叫我阿笑就好了。

我点头如雨。

我的心情大好,连鹏嫂的心情也都跟着好起来。因为,鹏嫂就在那天坠入爱河了。鹏嫂说,妈的,今天晚上唱《国歌》。我说,最好哼《梦中的婚礼》。鹏嫂连呼“不要脸。”

自那天后,周阿笑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变的很安静,安静的有些令人心疼。而我继续一如既往地买饭、占座,陪聊天。

三月中旬。班里开始为仅有的一次文艺汇报演出准备了。班长宣布后,班级里一片沸腾。我痴痴地看着周阿笑,发现她笑而不语。

干嘛不报名啊。我问她。

没有什么好的演啊。

没什么好的演?要不,我给你写?

额,猪头,你写剧本?

是啊。

她冲我笑笑。

我决定写剧本。

那天早晨,我早早来到琴房,开始我的剧本创作。(寝室里没有创作气氛)写了半天,也没写出个头绪。正当我拍了一下钢琴时,周阿笑进来了,她提着我最喜欢的肉松面包走了进来,笑着说,有灵感了不。

我见了她手里的面包,又联想了一下,顿时拍了一下头。我们就来个搞笑版的音乐剧。说着,我连忙咬了一口面包。

她忙问,什么音乐剧?

“周——兴——吃(周星驰)啊。”

她眼睛转向了左边,忖度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有创意。”

她又加了一句:我们要把袁大头拉进来,你们就可以组成猪猿张(朱元璋)了。

听到她的建议,我挤出了几滴眼泪。

十一

剧本就是围绕着周星驰的电影来写的,很快就写好了。经过袁大头的提议和周阿笑的提点,我们的这个音乐剧也很快修改完善。

定了稿之后,我们抓紧排练。而周阿笑每次排练,都被逗的前仰后翻的。

汇演的日子定在五月8号。星期五的晚上。

华灯初上。

当主持人报到我们的节目时,我紧张的心差点要跳出来。周阿笑拍拍我,说道,子兴,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当那欢快的音乐响起来时,我和她携手走向舞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块面包。由于紧张,面包要被我握成面糊了。

剧本是我创作的,我熟念于胸。整个节目,我没有错一个字,也没有结巴。然而,当演到了要和她分离时,我泪眼哗哗,竟然哽咽住了。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周星驰在《喜剧之王》中说,演员,一定要专业。我猜想,当时,我不是专业,而是把它当成真的了。

十二

曲终人散之后,本想送她,没想到我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找到她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晨,在琴房里。

我听到了她的歌声,很熟悉的歌词:

“当我想你的时候,

我的心在颤抖,

当我想你的时候

我的心在颤抖

当我想你的时候

泪水也悄悄的滑落”

我竟然还听到了木吉他的声音。

我赶紧推门,只见一个抱着木吉他的男生坐在那里正在低头看他的琴弦。而周阿笑就坐在他的旁边。

我苦笑了一下,说,师父好。

那男生见我进来,抬起头来,看来我一下。我看到一个俊朗的男生,带着一副圆眼镜。眼睛里有一种深邃而又痛楚的目光。

和他的目光进行短暂的交汇后,我看到了周阿笑。她就挨着她。

看到此景,我终于明白了鹏嫂的那句话:“如果……早就看上了”而我就是如果后面的话。

我的脸有些发烫。不说也应该知道此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师父好。我讪讪。

这就是昨天和你演出的什么兴来着。原来,他的男友得知她有演出,竟然不远千里赶来。昨天,他竟然就在台下……

哦,他是朱子兴,我曾经给你提过的猪头。

我假笑着。他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令我不寒而栗。因为,那目光带着几分醋意和杀气。

我再次笑着说,周阿笑,音乐老师说的伴奏,要拿去刻录成光盘,等下你带给她……然后我一转身,流着泪,大步流星地下楼。

十三

我决定不再唱歌了。我把木吉他的琴弦给卸了,口琴的螺丝钉也被我用小刀一圈一圈地拧下来。

可是,鹏嫂在手机里不停地播放着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听完,我的内心又期待周阿笑能够打电话过来。我并幻想着,那个他只是过来和他道别的。

然而,很久我都没有接到周阿笑的电话,而我一连两天没有去上课。众人都知道,我和她闹矛盾了。

我所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的方式是窝在寝室里写小说。可是,那小说烂到了极点,和我的心情一样。

有一天,我在寝室里写小说时,突然,手机响了,是她的。我怔了很久,但还是按掉了。

接着,她发来了一条短信,猪头,过来上课,英语老师点名。

我含着泪,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急忙往班里赶去。

十四

我们的关系很微妙。微妙到有些不自然了。我曾经想过放弃,可是,每次见到她后,又欲罢不能。

谁让我们组成了‘周兴痴’了呢?我真恨当年的那个愚蠢的灵感。

而鹏嫂说,该变故的已经变故了,好好把握,还是有机会的。

我苦笑不已。

那已经是大三的秋天了,我凭着文章,终于迎来了大才子的称号。而周阿笑见了我,竟然也改了口。

只是,我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那时,她常常去南京学习音乐,在音乐方面,我无能为力。我也知道,我们不太可能了。

那时,我发现了人生的另一乐趣,就是结交朋友。在一个文学社里,我遇到了阿龙,遇到了阿勇,当然还有郭阿湘。

我曾和郭阿湘暧昧了一段时间,奈何不是一个专业的,聚少离多,而且爱好友很大的差异。最终,把酒言笑后,各走各的路。

酒醒之后,猛地想到了周阿笑,于是,我鬼使神差地发了那首保存一年多的诗歌给她:这个时节仍想着你,

关于诗歌,

关于哲学,

关于远方的那云朵。

……

十五

到了大四,我开始重新寻找人生的定位和意义。我知道,我必须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尽管,我视她为我的初恋。

我开始天南海北的乱走一通,参加了无数的招聘会。当然,往往都是碰壁而回。

在即将前往南京的前夜。周阿笑打了电话给我,说,我考研结束了,想见你一面。

我想了想,决定赴约。

那天晚上,天异常的冷。我们围着操场走着。好长时间,我都不说话。我不知道该叫她师父,还是叫她周阿笑。还好,我们是面对面谈着。我们只用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

“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了。突然很想你。”

我摇摇头,苦笑着,可是,心却如刀割一般。“阿笑,祝贺你考研成功。”

“还不知道结果。只是,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孤独,好孤独……”

“我就在你身边……”我扶着她的肩膀,觉得她不再是我那个爽朗的教我唱歌的师父,而是一个娇小的柔弱的女生。在白雪的映衬下,更令人怦然心动。

“子兴兄,”在她喊我的时候,我已然吻了过去。

她的舌尖柔软,顺滑,一股香气摄入口中。

“子兴”,她捧着我的脸,差点喘不过起来:“有一天,我会记住有个猪头爱过我。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可我真的不忍心伤害你,你太善良……”

“在我的生命中,有个可爱的猪头陪着我四年。但我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交集到了就好。你一定要做一个特别的猪头,不然,我会生气的。”

我含着泪,点头。触摸到她脸上冰冷的泪。

“眼见着我们就要别离,只希望有一天想起我的时候,就像今天一样,内心颤抖。”

我真想当时就得了癫痫,让她看我的心颤抖的样子。

十六

离别终将到来。

我从南京辗转来到了上海,又从上海来到了浙南。而关于她的消息,我听到的很少。我不敢去打听。那是我青春时代不可触碰的伤痕。

听有人说,曾在北京见过她一面,听有人说,在重庆见过她。还有的说,她还待在那座城市。只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昨晚,我去超市买东西,出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如她一样的面容,只是头发短了,更成熟了。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和她的目光对视。

可惜,她没有她当年眼睛里的那般清澈。

喂,看我干嘛?那声音带着挑衅。

而周阿笑的声音是这样的:

“当我想你的时候,

我的心在颤抖,

当我想你的时候,

我的泪在滑落。

当我想你的时候,

才知道寂寞是什么……”

(完)

后记:我想为《惊蛰》谱成一首歌,算是我欠她的。希望有一天,她听到的时候,内心在颤抖。

(完)

后记:我想为《惊蛰》谱成一首歌,算是我欠她的。希望有一天,她听到的时候,内心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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