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送别的地方叫长亭。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不知凝结了多少痴情男女的情意绵绵和深深惆怅。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又有多少悲欢离合刻在了十里长亭的时光岁月里。古往今来,送别是亲人友人恋人之间不老的场景。而送别的地点也总是不断变换,或长亭或短亭或渡口,抑或今天的站台码头机场。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站台。
长长的站台,静静的等候。之于许多人这是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希望的起点。但之于我,却是最揪心的地方。二十多年间,这长长的站台,阻隔了我与家乡的交融与亲人的相聚。长长的站台,就像一堵高高的城墙把我挡在回家的路上。喧嚣的站台,寂寞的等待。这一等,便是青丝已白发,徒留下牵挂。等到了父母渐渐老去,等到了儿子远走他乡。而我,依然徘徊在窗外。
曾经的每一次离去,站台上都有相送的父母兄弟。每一次站台上的母亲都是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年复一年,兄长离世,父亲患病,站台上便只剩了母亲和弟弟。又一年年过去,再不忍看到母亲衰老弱小的身影,站台上便只有弟弟和弟媳了。站台,把整个的自己撕扯成两半,一半留在了家乡,一半前往自己的家。不喜欢被送站,宁愿一个人默默地离开,害怕看到站台上亲人朋友的挥手。当列车徐徐开动时,他们的那一挥手仿佛不是告别,而是挥走了我归乡的灵魂。
长长的站台,常常的别离。长长的列车,常常的等待。长长久久,不变的仍是站台的模样。站台上,远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送站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而我,仍在站台上眺望。离别的一幕年年重演,期盼的目光岁岁迫切。站台上的风很大,凌乱了青丝,吹散了白发。无论冬夏,都是菊花残,满地伤。虽然这里有别离也有重逢,但在漫长的岁月中,重逢缩成了瞬间。
站台,定格在光阴的故事里,便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