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阎赤桐身边,粗暴地拍打着凤凰公子糊满泥泪的脸:“老阎!醒醒!不想被做成烤鸡就他妈给老子醒过来!”...
阎赤桐眼皮颤动了几下,茫然地睁开,眼神依旧涣散,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风…风哥?…大统领…走了?…那两个…”
“闭嘴!没时间废话!”赤风粗暴地打断他,一把将他拽起来,“立刻!马上!回狼族!用你最快的速度!燃烧精血也得给我飞回去!”
“狼…狼族?”阎赤桐被吼得一个激灵,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了一丝,随即被更深的恐惧取代,
“对…对!回去!老祖!老祖救命!”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体表微弱的凤凰真火“轰”地一声再次燃起,虽然远不如全盛时炽烈,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赤风又扑到君逍遥身边,一把架住他几乎瘫软的身体:
“逍遥!撑住!我带你走!”他感觉到君逍遥体内龙气的紊乱和经脉的破碎,心沉到了谷底,但此刻别无选择。
“我…能撑…”君逍遥咬着牙,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强行提聚起一丝微弱的龙气,稳住身形。
他看向赤风,龙瞳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绝:“走…虚空挪移…目标…啸月谷!”
啸月谷!狼族祖地核心!也是两位准圣巅峰老祖常年潜修之所!
“好!”赤风点头,眼中凶光毕露。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浓郁风之本源和狼族少主精血的血箭喷出。
同时双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身前勾勒出极其繁复、带着古老蛮荒气息的符文!
符文瞬间吸收了他的精血,绽放出刺目的血光!
“以吾之血!号令虚空!啸月之谷!开!”赤风的声音带着一种撕裂神魂的咆哮!
嗡——!
他面前的空间剧烈扭曲、塌陷,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血光的空间通道瞬间成型!
通道深处,隐约传来苍凉悠远的狼啸和浓郁到化不开的古老妖气!
这是狼族少主保命的底牌之一,直接连通祖地核心的紧急挪移阵!
代价巨大,非生死关头绝不动用!
“焱!先进去!”赤风吼道。
阎赤桐没有丝毫犹豫,燃烧着真火,如同一道狼狈的火流星,一头扎进了那扭曲不稳的血色通道中!
赤风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君逍遥,紧随其后,用尽最后的力量撞入通道!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通道入口的刹那!
轰隆——!!!
一股冻结万古、妖异到极致的恐怖寒潮,如同来自九幽最深处的咆哮,瞬间席卷了整个啸风崖!
崖顶所有的赤砂、岩石,乃至空间本身,都在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幽蓝色的、散发着绝对灭绝气息的坚冰!
正是之前无支祁残留的气息,但此刻,强大了何止百倍!带着滔天的杀意!
无支祁那冰冷刺骨、蕴含着无尽暴怒的咆哮,如同亿万冰锥,狠狠凿穿了虚空!一只由幽蓝玄冰凝结成的巨大妖爪,撕裂空间,朝着那正在急速闭合的血色通道狠狠抓来!
爪尖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冻结、崩碎!
几乎同时!
嗡——!
另一片空间如同熔炉般沸腾、燃烧起来!三眼金弥那炽烈到焚尽八荒的意志轰然降临!
一只完全由熔金构成、散发着焚天煮海热力的巨大金瞳在虚空中睁开,死死锁定那即将消失的通道入口!
“死——!!!”金瞳之中,熔岩喷发般的杀意凝聚成一道毁天灭地的金红光束,后发先至,比无支祁的冰爪更快!如同灭世之矛,狠狠刺向通道!
晚了!
就在那蕴含着两位准圣巅峰含怒一击的冰爪与金矛即将触及血色通道的瞬间——
噗!
如同气泡破裂。
那承载着赤风三人最后希望的血色通道,在狼族祖地力量的牵引下,彻底闭合、消失。
无支祁的冰爪狠狠抓在空处,将那片冻结的空间捏得粉碎!
三眼金弥的金矛则轰击在空荡荡的虚空,爆发出足以蒸发星辰的恐怖光焰,将啸风崖顶彻底化为一片熔岩与寒冰交织的死亡绝域!
“吼——!!!”
“该死——!!!”
两声蕴含着无尽憋屈、狂怒和不甘的咆哮,在啸风崖上空炸响,震碎了万里云层!
两位妖族统领的身影在破碎的空间中若隐若现,妖气冲天,杀意沸腾,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目标消失!
……
狼族祖地,啸月谷。
这里没有赤砂,没有罡风。只有亘古不变的苍凉月色,洒落在深邃幽静的峡谷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沉重、令人灵魂都为之沉静的妖气。
谷地深处,隐约可见两座如同洪荒巨狼盘踞般的山峰轮廓,散发着令天地法则都为之俯首的恐怖威压。
噗通!噗通!噗通!
三道狼狈不堪的身影,如同破麻袋般,从一道突兀出现的血色光门中摔了出来,重重砸在铺满厚厚银白色月华苔藓的地面上。
“咳…咳咳…”阎赤桐摔得七荤八素,身上的凤凰真火早已熄灭,只剩下灰头土脸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茫然地打量着周围静谧幽深的峡谷,感受到那无处不在、厚重如山岳般的祖地威压,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这次是纯粹的、巨大的后怕和庆幸:
“…回来了…呜呜…老祖…我回来了…”
“噗!”君逍遥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已经由惨白转为一种死气的灰败,强行催动挪移阵穿越空间,对他本就破碎的经脉造成了毁灭性的二次伤害。
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艰难地睁开眼,确认了周围的环境,龙瞳深处最后一丝神采也黯淡下去,彻底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和自我修复的沉寂状态。
赤风摔得最重,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承受了通道闭合瞬间的空间反噬。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又被强行拼凑起来。
但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扑到君逍遥身边,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感受到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机,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啸月谷!狼族祖地!有两位准圣巅峰的老祖坐镇!无支祁和三眼金弥再疯,也绝不敢直接攻打这里!这里是洪荒最顶级的禁地之一!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巨大的疲惫和伤势便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赤风躺在冰凉柔软的月华苔藓上,贪婪地呼吸着祖地中蕴含浓郁生机和古老妖气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感觉破碎的身体在缓慢修复。
他望着头顶那片深邃、静谧、仿佛亘古不变的狼族祖地星空,心中却依旧无法平静。
元蒂那平淡玩味的眼神…
无支祁冻结灵魂的寒潮和暴怒的咆哮…
三眼金弥焚天煮海的金瞳和杀意…
还有自己那句在绝境中吼出的、堪称找死的“不及万分之一”…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虽然暂时逃回了祖地,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那两个疯子统领的滔天怒火,绝不会因为他们在狼族祖地就轻易熄灭。元蒂的态度更是如同悬顶之剑,深不可测。
“小崽子?搞成这副鬼样子?”
一个低沉、浑厚、带着浓重鼻音,仿佛刚从沉睡中醒来的声音,突兀地在赤风耳边响起。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穿透了赤风混乱疲惫的神魂。
赤风浑身一僵,猛地扭头看去。
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祂随意地坐在一块巨大的、散发着温润月华的石头上,手里拎着一个比寻常酒缸还大的黑色酒坛,浓烈到呛鼻的酒气正从坛口弥漫出来。
祂就那么随意地坐着,却仿佛一座亘古屹立的太古魔山,散发着镇压天地八荒的恐怖气息!
周围的月光、妖气,乃至空间法则,都自然而然地向他臣服、环绕。
祂那双如同熔金浇筑的竖瞳,开合间闪烁着洞穿一切的深邃光芒。
狼族当代族长,准圣巅峰——赤燎!
赤燎的目光扫过瘫在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君逍遥,又扫过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阎赤桐,最后落在赤风那同样狼狈不堪、脸上带着擦伤、眼中还残留着巨大恐惧和疲惫的脸上。
祂的眉头微微皱起,那浓烈的酒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啧,”赤燎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喉结滚动。
他放下酒坛,竖瞳盯着赤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和…更多的疑惑:
“啸风崖喝个酒,能把龙族的小子和凤凰家的小鸟儿弄成这副德性?还动用了‘血引归巢’?你他娘的…”
他顿了顿,浓眉挑起,语气带着点匪夷所思和一丝玩味:
“…该不会真把无支祁和三眼金弥那两个疯子的‘魅力’,评价成‘不及元蒂’了吧?”
赤风躺在冰凉柔软的月华苔藓上,听着族长那熟悉的声音,感受着祖地厚重如山岳般的庇护,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然而,族长最后那句带着玩味和难以置信的问话,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刚刚获得的片刻安宁。
他猛地对上族长那双熔金般的竖瞳,那里面没有责备,只有深沉的审视和一丝…几乎被巨大荒谬感掩盖的好奇?
赤风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想辩解,想否认,但族长那洞穿一切的目光让他知道,任何掩饰都是徒劳。
啸风崖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他最后那句石破天惊的吼叫,恐怕在祖地这两位老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后怕再次涌上心头,比在啸风崖面对元蒂时更甚。
在族长这位同样准圣巅峰的存在面前,他感觉自己像个闯下弥天大祸、被当场抓包的熊孩子。
“…是…”赤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颓然和认命,“…我说了…”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料之中的狂风暴雨——族长的呵斥,族规的惩罚,甚至可能为了平息两位妖族统领的怒火而将他交出去…毕竟,他惹下的祸,太大了!
直接羞辱了两位妖族统领(无支祁与三眼金弥注重魅力),还引动了元蒂的“兴趣”!
然而,预想中的怒斥并未降临。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祖地深处亘古流淌的月华之息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赤燎的手按在赤风头顶,用力地揉了揉他那头赤红乱发。
那动作与其说是亲昵,不如说带着一种“老子真想把你脑子揉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的无奈和焦躁。
“兔崽子…好好养伤。”赤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那沉重感并非源于惧怕无支祁或三眼金弥,而是源于某种更宏大、更不可抗拒的存在。
赤风被族长这反常的态度弄得更加忐忑,他刚想开口追问啸风崖后续和那两位疯子统领的威胁,却见赤燎熔金般的竖瞳深处,似乎有极其隐晦的流光一闪而逝。
那光芒并非警告,更像是一种…被无形枷锁束缚的憋闷?赤风敏锐地捕捉到族长欲言又止,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了回去。
赤燎的眉头紧锁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他猛地站起身,身躯在祖地幽静的月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再次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仿佛要将那股无法宣之于口的憋闷硬生生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