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我的,最好的青春

     米果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里她去了许多的地方,完成了间隔年的梦想,同时也写完了一本书。想当初抛开家里的一切,义无反顾的追随着自己的梦想勇敢去飞的自己,真的是够勇敢。

      行走在这个离开了一年有余的城市街头,好像自己不曾离开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和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

      发小们依然生活在这个城市,对于米果的归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见面聚餐的邀约。当米果出现在包厢前,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拍桌狂欢起来,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米果满脸傻乎乎的笑着等待这群人闹够了,再慢慢的挪进包厢里。“这么欢迎我回来,有点受宠若惊啊”嘴快的燕子马上接过话“你现在可不一样啦,是大作家呢!飞黄腾达了,不能忘记我们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呀,不就出了一本书吗?跟飞黄腾达还没有半毛钱关系呢!”成林哈哈笑着接过话“怎么会没有半毛钱关系,已经是关系无比深厚了。来,干了这一杯,祝贺我们的小作家今日归队!我们的队伍终于齐了”米果看着成林的眼睛,他也满脸带笑的看着自己,终于又聚首了,真好!

      聚餐结束后,大家在咖啡一条街找了一间小别墅接着聊。这间小别墅环境清幽,装潢有点小别致。一群人在二楼的阳台上入座,已经要入秋了,晚风吹来有一丝丝的凉意。梅子开口问“米果同学,跟我们说说你这一年的经历吧,我们很好奇你这一年都去了哪里?还无情无义的跟我们玩失联”米果的长发被夜风吹乱,她拨了拨额前的刘海,然后从双肩包里掏出几本还飘着墨香的新书“喏,你们想知道的都在这本书里呢!一人一本啊。”德哥嘻嘻笑着,一副奴才样的在米果面前摊开双手“谢主隆恩,这么高级的赏赐,小的受宠若惊啊”米果假装恼羞成怒的拿起书本要敲他的头,他马上抱住自己的脑袋一脸做戏的惊恐样“主子饶命呀,小的不敢了”看着这两个戏子的闹腾,其他人也都耍开了。

     米果晚上饮料喝得有点多,起身要去三楼卫生间上厕所,身影刚消失在转角,成林也跟着站了起来,尾随她上了三楼。从洗手间出来的米果,吃惊的看到成林双手插在口袋里,身体正靠在一旁的栏杆上在思考着什么。听到米果开门的声音,抬眼对上她的眼睛笑着说“我们在这站会吧”米果故作镇定的走上前,离他一步远的距离她一蹦跳到他的右边,双手虚虚的在他的右手臂上扶了一下,随即放开,将双手撑在栏杆上,俯身看向楼下的街景。成林失神的看着刚才米果碰触过的手臂,虽然只是如羽毛刷过般的碰触。两个人在黑暗中默默无语。米果尴尬的清了清嗓音“我们俩要在楼上当石雕吗?”成林抬眼看向米果的侧脸,暗夜中的双眼亮得犹如天上的星,低沉着嗓音叹了一口气“丫头,怎么这么能闹腾呢?”之后从口袋里伸出右手,用力的揉了揉米果的脑袋,米果浑身像被电了一般,抱着头一蹦跳开老远“不要老是孽待我的脑袋行不,要被你揉傻了”“已经是傻子了,不然干嘛蹦来蹦去”“行好吧,傻子不想陪你当石雕了,这里很冷,我们下去吧”。说完自顾自转身离去了,成林的右手动了一下,随即落寞的把手收了回来。一阵冷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睛不舍的从前方那个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中收了回来。

       米果和发小们聚餐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大巴车回老家了。她简单的拿上几身换洗的衣服,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书《莫斯林的葬礼》塞进旅行袋。在外一年多只给父母打过几个电话,此刻思念犹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到了县城后,要转小巴车才能到家。小县城的车站里这个点人不多,售票点的服务员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把扇子悠哉的扇着风,看到米果的出现,面无表情的放下扇子“到哪呢?”“长坑”。

      从小县城到家里的这段路几乎都是山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甚是陡峭。许久没有走这一条山路了,道路两旁的风景还是从前的风景,随着距离的拉近,风景也越来越熟悉了。终于到了家,爸爸正坐在家问口望眼欲穿的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看到米果的出现激动的站了起来,嘴角上扬不停的念着“果果回来了,终于回来了”米果哽咽着喊了一声“爸”“丫头,想家了吧”轻轻的拥抱了爸爸一下。米果飞奔去厨房从后背用力的抱住妈妈,妈妈正在煤气灶前张罗好吃的,拿着锅铲的手被这一下冲击得有点不稳了。妈妈佯装生气的说“死丫头,都长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妈妈,好香啊,好想吃你做的菜呦”撒娇的姑娘摇了摇妈妈的身体,轻声的诉说着思念。“马上开饭了,去洗手准备吃饭”。这一刻,犹如一年前自己不曾离开的样子,那么熟悉那么自然。一家人其热融融的吃了晚餐,听着爸妈聊聊家常里短,跟爸妈说自己这一年的所见所闻,时间过得飞快。

      在家住了将近一个星期的米果,开始张罗着找工作,投的简历也陆续有公司打电话来约面试。米果心仪的公司也发来了面试邀请,收拾好行李的米果依依不舍的告别了爸妈,离开了家乡回到生活的那个城市。

       某天晚上米果做了一个梦,梦见还是少年的她和发小们一起去韩国旅游了。棒子国的食物让米果相当抓狂,三餐都有辣味相当重的泡菜,对饮食极其挑剔的米果来说来这里旅游是个错误的决定。还好发小们在一起,乐趣何其多。成林在旅程中总是不离她五米远,处处照顾她,把她能接受的食物都找来给她吃。他甚至还哥哥般牵着她的手在异国的土地上自由的行走着,肆意的欢笑着惹得其他发小嗷嗷乱叫。

     一觉醒来,米果躺在床上久久还沉浸在梦中,少年时候的他们总是那么欢乐,那么无忧无虑。昨夜跟燕子聊微信的时候,燕子告诉她成林这一年交了好几个女朋友,忙得那天跟发小们聚餐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睡前聊了他,所以他来到了她的梦里了。

     米果在一家杂志公司找到了一份编辑的工作,她的性子淡淡的,又不爱和别人打交道,适合成天和文字作伴。这份工作让她从总是在路上的状态切换成安定的模式,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后,她就回到住处看看书,或者出去找家咖啡馆写写字。她的好友不多,回来的消息也只有那群亲如手足的发小们知道以及她大学同学小白。小白忙着谈恋爱,约了几次都无果,后来她索性放弃了约她见面的冲动。这天将要下班的时候,她接到小白的电话“小猪,晚上咱俩约会吧?”“您老还记得我呀?”米果打趣她说。电话那头小白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好果果,别生气了。六点钟我们在中百广场的肯德基门口,不见不散。”只听啪的一声,电话被她爽利的挂断了。

      下班后收拾好办公桌的米果准备离开,刚走出公司大楼,看到右前方一辆白色的小车缓缓的从她身旁驶过。公司老总张欣坐在驾驶座里,经过她的时候还特意慢下车速和她点了点头,随后车子消失在转角处。米果到肯德基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小白已经站在那等她了,小白在幼儿园上班,离这里比较近,下班也早。一年多没见,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波浪卷的大长发让原本就风情万种的她更加抚媚和有女人味。戴着黑色的大圆框眼镜的她一脸的潮味,趁她不注意,米果从背后跳上前拍了她的胳膊一下还不忘吼她一下。小白惊吓过度的“啊”的狂叫一声,等看清是米果后,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不管不顾的追着她“你这个疯丫头,这样吓老娘,是要把老娘吓死吗?”恶作剧得逞的米果开怀大笑起来,边跑边躲“谁叫你老是放我鸽子,你活该”。广场上人潮汹涌,米果顾着躲身后的小白就顾不上看身前的路况。就在小白的手快要够到她的时候,她撞到一个路人的身上,站不稳的她几乎整个人撞到对方的怀里去了。米果意识到对方是个年轻男士,窘得满脸通红,慌乱中自己的两只手正抓在对方的手臂上。等她抬眼看清对方的时候,米果想死的心都有了。成林双眼含笑,一双桃花眼晶亮亮直勾勾的看着惊慌失措的米果还不忘戏谑她“丫头,这么想我,一见面就投怀送抱。”回过神来的米果瞬间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双手也像甩掉脏东西一样甩开成林的手。“有毛病啊,就你这货色还有人投怀送抱,那肯定是瞎了狗眼”米果气呼呼的对他说,小白已经追到她身边了,看到这一幕嘴角忍不住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一直忍着要爆笑的她忍得很辛苦。看到她的表情,米果强忍着要揍扁她的冲动。成林身边站着两个和他一样精英人士打扮的同伴,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士。这位女士站在成林右边,眼神不大友好的直勾勾瞪着米果瞧。成林故意气她“你是在说你是小狗吗?”米果拉起小白的手“懒得理你,我们走。”成林伸手拽住米果的包“丫头,别生气,这么巧撞上了,为了庆贺我们的偶遇,哥请你们俩吃饭”。还没等米果回答,小白这个吃货就无比爽快的同意了。

      一行六人来到餐厅里,入座的时候米果坐在成林右手边,小白挨着米果坐。成林不紧不慢的介绍着他的同伴“这是我的秘书若曦……”若曦边上的常浩打断了他的话“我俩就不劳您介绍了,在下常浩,我边上的这只是猴子。”憋不住笑的小白,差点拍起桌子“我是果果的大学舍友小白,经常听果果提起成林,很高兴今天能见面!”米果辩解到“谁经常提到他了,有你这样当闺蜜的吗?”成林脸上露出玩味的笑,伸长的右手轻搭在米果的靠背椅上,看到米果着急辩解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偷乐。“丫头,甭解释了,越描越黑一直都是你的强项”米果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的欲望。此时,服务生已经陆续的端上菜,眼尖的小白故意惊呼一声“哇,都是我们家果果爱吃的菜哩!咖喱虾,糖醋鱼,还有榴莲班戟……”米果夹了一只虾到小白的碗里,淡淡的说了一句“美食也堵不上你这张嘴了吗?赶紧吃你的吧!”成林招呼着他的同伴们喝起了啤酒,依次给大家倒酒的时候,直接跳过了米果。没想到若曦故意开口道“米小姐,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米果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子,转过头再看看成林,成林漫不经心的接过话“丫头从来不喝酒,这杯我替她喝了”说完一扬脖子,一杯酒已经下肚了。之后常浩和猴子也起哄着要和米果喝一杯,看着成林不断的为自己挡酒,米果有一丝丝的愧疚感,在他喝酒的间隙赶紧给他夹了好几次菜,想让他垫垫肚子再喝。可是再一细想,又觉得他这是咎由自取,他要是不硬拉住她一起吃饭,就不会这样了不是。

       这餐饭吃到很迟,走出酒店门口已经很晚了。成林喝得有点多,因为总是应酬,这样的状态也习以为常了。常浩和若曦是同一个方向走,两个人一起打了一辆的士最先离开。小白住处就在这附近,走路就能到了,但是米果担心她不安全,猴子很绅士的表示要负责把小白送回家。人都离开了之后,成林抬头看看天开口说“晚上星星这么亮,咱走走吧”米果沉吟了片刻“走吧!”路灯把他们俩的身影拉得很长,米果背着双肩包,两只手背在身后,走几步就要蹦两下。成林头疼的拉住她的手“我说丫头,你这走路蹦来蹦去的坏毛病能不能改改,被你蹦得头疼知道不?”米果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我就是想蹦得让你晕,谁让你一晚上拼命喝?”“你这小白眼狼,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喝这么多吗?”成林表现出很难受的样子,米果赶紧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扶住他要下滑的身子,成林顺势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米果站在成林边上,退后一步也靠在大树上,心里在想着等他缓一缓要拦辆的士送他回家才行,否则按这个速度天亮都走不到家了。成林闭着眼睛休息了片刻后小声的喃喃自语道“我的小果果,什么时候才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如此静谧的空气里,米果的手心里渗出了汗,她不安的朝路口张望着,希望此刻能有一辆的士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她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去看成林一眼,他已经被自己伤了无数回。成林突然伸手抓住米果的双肩,把她拽到自己的身前,双眼悲切的对上米果无助的眼“给我一个理由,行吗?”“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米果掩藏起悲伤的情绪,将成林的手拿下来,转身招来了一辆的士。

回忆

      初一那一年,米果和成林被分到了一班。两个人其实早就是邻居,两家相隔不足百米。但是因为不相识,对彼此都没有太多的印象。有一天下大雨,大家都陆续离开教室回家了,米果收拾好书本走出教室后,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上想等雨小一些再离开。走在最后的成林从她身边经过时,踌躇了片刻后嗫喏地开口问道“我的伞很大,够两个人撑,要不一起走,反正我家就住你家隔壁”初一的孩子还都比较敏感,男女生之间有的开始有了隔阂,小小年纪会害怕被人误会而不敢走得太近。显然,成林并不在乎这个。米果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眼前的大雨像要无休无止的下个没完,自己的鞋子已经被溅到好多雨滴,她看了成林一眼,眉开眼笑的答应成林的建议。两个人就这样撑着一把大伞步入雨中,担心身后的书会被打湿的米果,已经把双肩包调整到胸前来用双手抱住。成林一手撑着大伞,一手护着自己身后的包,在黑暗中两个人并肩前行,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好长。

      从那以后,偶尔放学的时候两个人如果刚好同时走出教室的话,就会很自然的聊上几句,然后边说边走,一起回家。有好几次,米果在家门口碰上也要去上学的成林,于是两个人就一起走去学校。米果坐在靠近窗户的四排,同桌晓霞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一个小眼镜,看起来就像个学霸。晓霞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总是名列年段第一第二名。米果的成绩不好也不差,经常在年段前十名上下浮动。但是米果的作文写得好,再加上她的一个远房堂舅是这个学校的一个数学老师,所以在这里算是个“小名人”。

       米果的后桌是李俊,李俊隔壁村来这里上学的寄宿生,性格比较腼腆安静,米果极少关注到他。有一回,她在自习课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看小说《平凡的世界》,看得太投入了,脖子特别酸。中间休息的时候,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头不由自主的向后仰。米果的马尾碰到李俊正在书写的笔,害他在作业纸上画出一条弯曲的弧线。当米果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侵犯到别人的领地的那一刻,她急忙把后仰的脖子收了回来,然后转过身跟他道歉。没想到李俊听到她的道歉后,满脸通红又不知所措的连连说“没…没关系,没关系…”。米果心里面纳闷,这个小男生这么容易害羞。

       数学老师是个普通话比较不标准的年轻男老师,刚从大学校园里出来,对这个班的孩子倾注了满腔热情,只要是哪个次科老师没空上课,必定会被他拿去上数学。米果对这一点深恶痛绝,她的数学成绩一直都不好,再加上反感数学老师的普通话,每一次的数学课对她来说都极其难熬。有些时候一些概念她没有听明白,坐在座位上兀自发呆或者干脆偷偷翻看书桌里的课外书,到初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她的数学成绩惨不忍睹。成林则和他相反,成林的数学成绩出奇的好,但是语文就凄凄惨惨戚戚了。

     初一下学期语文期末考结束那天,米果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她想着时间还早,此刻校园的图书馆静悄悄的,就带着数学书去图书馆复习,准备临时抱下佛脚为下午的考试做最后的冲刺。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堂舅文贤,他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工具书,米果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好巧啊,您也在这呀!”“这么快就考完啦,作文写得怎么样?”堂舅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忙得头都没空抬起来,米果受不了他这么怠慢自己,伸手把他的书盖了起来。“您真没礼貌,老师没教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呦,我惹小公主不高兴啦?好吧,公主陛下,您有何吩咐?”米果噗哧一声笑出来“下午要考数学了,您再帮我辅导辅导?”堂舅收敛了玩笑的表情,严肃的回答她“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这个忙我不帮啊,你们数学老师找我告了好几次状,说你上课都在偷看课外书,还屡教不改”米果心虚的低下了头,灰溜溜的自己翻开书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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