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介绍了7篇《易》中的古歌,分享了古人对激昂、豪迈、悲壮、激愤、隐忍、别离、爱慕等等情感的描写。可能读者也会好奇,前面分享的情感描写都过于强烈了,激昂起来,宛若神助;豪迈起来,气吞山河;悲壮起来,感天动地;激愤起来,剑拔弩张;隐忍起来,峰回路转;别离起来,荡气回肠;爱慕起来,忘乎所以;难道《易》中就没有对普通老百姓日常生活的描写吗?不要那么激烈,不要那么刺激,用时髦的话,有“接地气”一点的吗?
本文就是用《易》中的古歌来看看古人和今人的喜悦之情。
《贲》卦
贲其趾,舍车而徒;
贲其须;
贲如濡如;【濡,读如,解为润湿】
贲如皤如,白马翰如;【皤,读盘。与翰一样,都解读为白色】
贲于丘园,束帛戋戋;
白贲。
这里先要对“贲”做一个解读:
1、在《易》中,按传统释音,贲读bì,解读为装饰。
2、贲在现代汉语中,多读为bēn,其意与“奔”同。
3、读《易》的时候,的确会存在同一个卦中,同一个字在不同的位置,读音不一样的情况,比如屯卦中,就同时存在zhūn和tún两种读音。音随义转,读音不同,含义自然不一样,对应的“象”也就不同。我们在读《易》的时候,也就要在不同的“音”、“义”、“象”之间做出判别和取舍。
4、贲卦之中,“贲如濡如”和“贲如皤如”两句,读bi和读ben,似乎都能通顺的解读。但解读不同,读bi,可理解为“舒舒服服做个SPA”,“把心爱的白马洗刷干净”;读ben,理解就变为奔跑的大汗淋漓和骑着白马,象风一样奔跑。这样结合上下文及卦象卦画的分析,显然读bi更符合整个卦的内容。
《贲》卦译文:装饰之诗
涂个脚指甲,美美哒,
走路回家,不坐车啦;
好好修剪脸上的汗毛,
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
牵过我心爱的白马驹,
从头到尾细心地梳理;
回到装修一新的家园,
一匹匹锦帛摆放整齐;
其实没有装饰也不错。
最后一句“白贲”正如和《艮》卦古歌当中的“敦艮”一样,显然并非古歌原文,是为了道德教化,后加入古歌中的,但却是全诗最后主题的落脚点。
品味贲卦,我们就能体会人类三千多年的发展,其实在本性上变化不大。哪些事情能给我们带来愉悦呢?涂个脚指甲,连车都不坐了,自己溜达回来,这得美成啥样啊。和三千年前比,真没啥变化,涂个指甲、剪个胡子、做个润肤、开个拉风的车、装修一下房子,最后才明白原来素颜挺好。培根不是说过:珍宝放在朴素的盒子里才格外美丽。这就是“贲”,那些能够给我们带来愉悦和动力的事情。
玩易,当然不能满足于看懂字面上的意思。《贲》表面上的“接地气”,背后也同样隐含着惊心动魄的哲理,“贲”和“噬嗑”互为覆卦。爱美、爱显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嘉奖激励要投其所好才会有效。可为这事,圣人们就吵起来了。墨子说尚贤,老子讲不尚贤,孔子不参与争论,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贲,亨。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大致意思:墨子所说天道人心如此,为官执政亦不能违,治国首重尚贤举能;但老子也没错,“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你看看那些被抓起来的贪污犯,他们过去也是受人推崇的“贤人”、“能人”啊,还不值得警觉吗?邓大人曾讲好的制度和坏的制度,言犹在耳。正常的欲望,如果不知所止,就会将我们推向“噬嗑”的不归路,设计激励奖惩制度的君子们,挖坑害人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