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快五十
进入冬季,山上很难有羊群寻觅的食草,更別说有树枝头的嫩芽了。
半大不小的羊儿因此就喜欢东穿西跑到处觅食了,调皮得莫奈其何的羊儿往往一晃就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海平毕竟经验差了些,就一个劲地猛追,而羊儿又会因此受到惊吓而越跑越疯,以致像没了头的苍蝇一阵乱钻。
最让海平恼火的是羊儿喜欢尽往刺菶里钻,可是绵羊身上的毛成就了铠甲,一点也不怕刺。
为了逃得快,只管往前冲,即使遇上悬崖也不会有丝毫的胆怯。
“羊儿咩呀!羊儿咩!羊儿羊儿咩!”海平一边追,一边扯起喉咙唤,心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关键还不是一只羊,尤其恼火的是那么些羊儿还不往一个方向逃窜。海平哟!急得抓灰不是抓火也不是。
而方桃儿倒是没他这么急燥,养鸭子的经验多少也用上了一些。这种情况,方桃儿往往还是稳坐“钓鱼岛” 索性就找个地方先歇一会儿。
估摸着羊儿会往哪个地方跑,能跑多远,心里有了个七七八八,这样一来,多半时候都是轻易地就找到了羊儿。
海平常常是要跑好多冤枉路,也总是被刺菶划伤皮肤,划破衣服,活该吃亏不套好的人就是盛海平了。
今年快到中午了,羊群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追了几道山岭的海平确实累得跑不动了。
左转右转,转到了羊场的反背山坡——那片火烧过的长坡上面,不错,那两棵显眼的大樟树就立在眼前。
樟树的树荫下就是海平父母的坟,坟头的茅草枯黄残败萧瑟立在冬日的苦风中,无数根齐腰折断的茅草,无声地舞动着没有血色的臂膀。
海平不知道今天咋回事,就想多看一眼这座默默停落在山坡的一个高处,随着山坡缓和的坡度,坟座就似匍匐在山肩上的一只大龟。
快两年了,尸骨尚存的双亲还是以前的那副模样吗?那刻在脑海的音容会不会随肌肤的腐烂而消失呢?
海平这会儿努力回忆起那些旧去的印象,想着想着,只感到眼前模糊一片,是的,有热泪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跑散的羊儿还没找到,饥渴猛然袭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方向去找那些整天都只知道吃吃吃的家伙,一声辛酸的的轻叹不觉从自己的嘴角发出。
“海平,快回来吃饭咯!”方桃儿的高亢喊声从山脚传出,一声声回荡在鸭背山的山脊与山谷之间。
坡下到一半的时候,海平的眼光无意中望向水库堤的西头,对那排知青点的红砖青瓦房迟疑了片刻,非常短的一瞬间,想起了他的东风哥哥。
饭早就做好了,张场长也在,好长时间没见他来吃中饭了。海平心里一愣,今天不会有什么事吧!
果不其然,场长从山下提了一条麻鲢鱼来了,足足有三斤多,但到底有什么事,还不清楚。
“今天是什么节呀?”海平问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方桃儿。
“鬼知道!管他的!有鱼吃,还管什么节不节的!”方桃儿的口气硬帮帮的。
今天照例又是四人俩俩相对,照例又是“竹叶青”从场长的裤袋里摸出来。
不过,今天场长喝得有些多,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有种坐下来就不想起身的味道。
俩个小伙子吃得快,早早就下了桌,只剩山英婶子还在陪场长喝着“竹叶青”
今天这餐中饭吃的时间有点长,准确的说法,是场长在山英婶子的陪酒下一餐中饭吃到日头偏西了。
应该是山英婶子也喝了酒,而且还喝得不少,以至于坐在桌子旁俩个人就开始哼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