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夜在友人祭日,且是绝无仅有的友人。我登山吟唱:"有才之人,何以命殇于青春年华?何以为世间种种罪恶,施加于自身?难道你有什么过错么"?
你正处风华正茂之时,应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亦或是为了家人,为了生存而奔走着。可能是我不够了解你吧!对你的一切仅凭自己的臆想。本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你的人,你突然的离去,不也证明了我错了吗?
我明白,我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不管我怎么无限接近你,这条鸿沟都一直阻碍着我。
你曾经说:"世人的存在,不就是罪恶的延续么?世人哪都有(这个世界),逃到哪里都没有用(这个世界)。世人以主宰世间万物之势,让罪恶流毒,惧怕世人的我能够做些什么呢(这个世界)"?
当时的我,不明白你说这句话已经为你的未来埋下隐患,我还笑呵呵地说着:"世人嘛,有什么惧怕的,我们都是生存在同一个世界,有着同一个梦想的共存体。"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还真是天真。
(二)
回忆总是模糊的,你已经离去十年了。我拼命想抓住这模糊且将继续模糊的记忆碎片,吸食着它剩余的营养,来写这篇文章,为的只是完成那个你我之间的约定。
"若我们之间有谁因为什么意外或者其他状况而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存活的那个人必须在十年后为逝去的那一个人写一篇文章,什么体裁都行"。十七岁的伊月在一次旅途中对着十七岁的我说着。"为什么要选择在十年后再写?一年,两年,三年后写不行么?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生死这个沉重的话题,我们谈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一旁的我有点疑惑地说着"。这次旅途结束一周后,伊月在自家浴室里自杀了。我赶到现场时,看到他的血流满了整个浴室,当时就昏厥过去了……
伊月的死,给我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我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交心于别人,因为我不想再一次体验这种痛苦。
(三)
我记得在一次文学课上,老师提了一个关于生死的问题,当时很多同学都踊跃发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对那些每天口中叫唤着"高中生精神"的激进分子的说法并没有多大兴趣,无外乎就是一些肤浅的措辞。他们那些天花乱坠的言语让人昏昏欲睡。当老师叫伊月谈谈他的看法时,我便来了精神。在一旁注视着他。我们就是在那一次文学课后成为朋友的。
"我觉得,生与死并不是一种人们常说的相反关系,用村上的话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可能这也不够准确,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去辩论某人想法的合理性,实在是没有必要。我个人而言,生与死都是一样的,生有生的规则,死有死的规则,我们都是按照这些规则存在于生死之间。我们不能超越这些规则,就像亘古至今,没有人超越生死一样。如果灵魂,天堂,地狱是存在的,我希望自己能够同苏格拉底,柏拉图,西塞罗等伟人以某种特定的形式相聚,这也不失为一种快乐!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我心中有这份憧憬就够了。生与死的关系,确切地说,它们之间不应该是独立而行的,它们是成双成对的,彼此不离的围绕在我们身边。"伊月双眼有神地回答着老师的问题。老师听了伊月的回答,眼神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
(四)
樱花树下,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手捧着一本泛黄的书,目不转睛地看着,又或是陷入了沉思。"呐,在看什么书?我也来看看好不,我看你这么入迷的看着这本书,应该很好看吧"。我蹑手蹑脚地靠近伊月,然后从他背后蒙住他的双眼说着。这本书叫《人间失格》,伊月说着。"我听说过这本书,挺不错的,写这本书的作者曾自杀五次呢,前几次好像都失败了,最后一次成功了,真是一个追求死亡艺术的人勒"!我打趣地说道。
伊月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这本书中的叶庭同我有点类似,都惧怕世人。为了避免自己受伤害,为自己戴上搞笑的面具,假装自己很快乐,实则是在阴暗的泥沼里孤独地挣扎。可能只有死亡才能解脱对世人的恐惧吧,死去是对叶庭归宿的最好安排"。
"我对这类书籍不怎么感兴趣,写得实在是太颓废了,总感觉是引导一个健康的人去追求死亡什么的,有点恐怖"。我注视伊月说道。伊月看了看我,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很快便低下头继续看他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