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火车上醒来，要不是报站说到了嘉兴，我以为回到了北方，窗外到处都是不该属于南方冬天的景象，至少在我的思想中南方的冬天虽然不会太暖，但也不至于漫天飞雪。

杭州城站，即便是在相对干燥的冬天也能感受到湿漉漉的空气，站台有遮雨棚的遮挡虽然没有雪，但却也湿漉漉的。一般来说，站台上应该是最易积压冷空气的地方，温度也会比市区低，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在其他车站的那股阴冷，甚至裹着围脖的后颈已经冒出了汗珠。

安顿好住所，我终于体会到南方冬天的威力。屋子里阴冷潮湿，看不到水汽却能明显的闻到潮气，仿佛夏天大雨来临之前空气中弥漫着的水汽的味道，即使把空调开到最大，也无法完全去除这种感觉，甚至空调的高温与房间的水汽相结合，反倒让屋子变成了桑拿房一般。我只好向水蒸气妥协，调低温度，裹紧棉被。

屋内的空气让我不得不走到室外，杭州依旧阴雨绵绵，早上下过的雪已经开始融化，撑着伞走在杭州的小巷，绿叶阴天，白墙青瓦，草地上浮着一层薄薄的冰雪，绿色的草地与剔透的冰晶相交映，冬天的颓废一扫而空，生机蓬勃。

坐在南方特有的庭院，点上一只烟斗，握在手里，滚烫的斗身暂时驱除了湿冷透骨的空气，从头到脚都暖了起来。抽一口烟斗缓缓吐出，烟气徐徐上升，逐渐飘散，闭上眼睛，仔细地倾听，细密的雨滴打在棚顶的滴答声，打在树叶的沙沙声，落在小水坑的咚咚声，这是独属于杭州冬天的声音。

西湖反射出杭州阴霾的天空，愈发沉闷，湖水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波澜不惊，甚至翻滚着浪花拍向湖岸边的石板路。不过也多亏了这场大雪，消失了十年的断桥残雪又一次重现世间，为阴郁的西湖增添了一分浪漫。

雪中的中国美术学院，周围青山环绕，早上森林表面覆盖的雪早已消融殆尽，只剩下树尖上一点，却也折射出森林的翠绿。湖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冰，冰面上又积着一层薄薄的雪，湖面的中央映着国美图书馆的影。

夜晚的杭城，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临街的店铺早已支上了灯火，黄色的卤素灯明亮又温暖，照在柜台的玻璃上，也照亮店铺紧邻的人行道。走进街口的一家烧麦店，一份鲜虾烧卖，一碗粥，老板娘将冒着锅气的笼屉放在我的面前，配合着吧台灯的温馨，顿时冲散了一天的疲惫与气候的不适。

我无法用简凝漂亮的语言来形容杭城，无论多么精美华丽的词藻，在这座城面前，也会显得苍白无力。

你好，杭州，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