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技术革新出麻烦

“呜－呜－呜－”战斗警报！值班员一声令下，各班迅速进入操作岗位。

“全体注意，科目：营教练。”王连长从指挥仪哨所发出命令。

“接通电源!”

“电源已接通 !”发射班一号手邵明青迅速回答着口令。

“电源已接通 !”发射班二号手胡卫山紧跟其后，及时回答着口令。

“接通地面电源!”

“地面电源正常!”

“地面电源正常!”

“检查驾驶仪!”

“驾驶仪正常!”

“驾驶仪正常!”

“检查磁控管!”

“磁控管正常!”

……

这些平时演练了上百遍的操作程序，大家再熟悉不过了。发射前检查专业，就是发射前对导弹的发射状态进行一次全面检查，只要导弹上的设备正常，操作号手就是扳个开关，看一眼机柜仪表和信号灯的显示。如果导弹哪个部位有故障，机柜上的指示灯就会报警闪烁。上面的几个动作都是在瞬间完成，口令清脆，动作干净利落。

邵明青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崔副营长和他率领的考核小组另外两个人。看到他们轻松的表情，说明考核组对自己的操作也是十分满意的。

邵明青很得意。看来自己真不是吹牛。早上，连长进行考核前动员，要求大家认真对待营里这次考核，它关系到训练流动红旗能否继续保留在一连的问题。连长说，由于一连长时间垄断了训练流动红旗，兄弟连队这次要把这面红旗夺走。

营长在上次营训练总结大会上，还窝囊过二连和三连，说，一连把训练流动红旗已经固定在墙上了，二连、三连就别想了，还是想想过年过节吃点什么吧，噎的二连三连鸦雀无声却暗中较劲。

排长还强调，这次考核，如果我们排的射前班不如三排射前班的成绩，那三班多次代表二十六营参加团里比武的历史就要被改写。三班一听，那还了得，邵明青当时就表态，放心吧，排长，我们这几次的训练成绩你都看到了，放心，没问题。

“装定波门!”王连长连续下达口令。

“装定波门”是发射前检查专业的一号手和二号手，通过一机柜和二机柜，分别往导弹自导雷达上装定一个电压，控制雷达搜索范围。装定电压后，要测量误差，必须保证正负误差不大于0.002v。

邵明青只看了一眼营考核组，思想稍微有点走神，就影响操作质量。邵明青听到口令后，迅速站起来，拿起一机柜左边支架上的电子电压表上的一黑一红两个插头，往一机柜上的电压测量孔里插，插了一下没插进，接着又插第二下，还是没插进。

电子电压表的插头比较细，配套的测量插孔比较小。一机柜上相同插孔有三个，一次只能插两个，千万不能插错，如果插错，这项是一票否决，成绩不及格。新兵刚上岗训练的时候，这个动作是一个坎。新兵越是怕错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插不进。

邵明青说是新兵，但已经来了近半年了，这个动作他已经操作上百遍了。连里多次考核，邵明青的良好率达到百分之八十。

今天，是邵明青第一次在一机柜上接受营里的考核，而且，这次考核成绩决定本哨所能否参加团里比武。他千不该万不该往后看副营长那一眼，一走神，第一下没插进去，心情马上就起了变化。

邵明青的手开始抖动，头上瞬间就渗出细汗。

胡卫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邵明青动作没结束，他是不能往下做动作的，小声说了一句，“别紧张。”

“扣掉2分，二号号手讲话。”副营长一喊，吓得邵明青一哆嗦。

“一号继续，不是说你。”副营长补充一句。

邵明青一听不是说自己，情绪有所稳定，右手在插孔边上瞄了一圈终于插进去，表针开始摆动，等表针稳定下来，邵明青仔细看了两眼电压表，回答口令，“波门装定完毕！”。

“装定闭锁！”

“装定闭锁”的操作过程与“装定波门”的过程是完全一样。

“闭锁”是控制自导雷达开机时间。陆上警戒雷达发现目标后，测出方位和距离，然后以电压的形式装定一个数据，控制自导雷达开机时间，自导雷达到达预定区域后，预先装定的“闭锁”启动“波门”，雷达开始搜索目标，时间限定在预先装定的时间内。在这个时间内抓住目标，进行跟踪追击，直到击毁目标为止。

“闭锁装定”的整个操作过程如同“波门装定”一样。装定完测试也是一样，邵明青只是把电压表红色的插头换了个插孔位置就可看清所测电压的误差。邵明青的手还有点抖，第一次没插进，第二次成功，速度比上次快了一点。邵明青底气不足地发出一句“闭锁装定完毕。”

……

副营长准备离开哨所，脸不是脸地说了一句，“就这个奶奶样还想参加团里的比武，笑话。”

站在副营长边长的丁宝峰马上解释，“邵明青平时不是这个成绩，这个成绩我怎么能安排他上一机柜。今天，他操作一机柜第一次参加营里考核，是紧张的原因。这段时间，连里考核基本都在良好以上。不然的话，我们还让胡卫山操作一机柜，希文杰操作二号机柜，保持原来参加团里比武的阵型。”

“今天是考核，你懂不懂？考核就如同战场，你懂不懂？敌舰来了，没打着，再回来让你重新发射导弹吗？这不是电子游艺，这是战斗哨位，你懂不懂？”副营长一脸严肃还带着怒气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丁宝峰的脑门。接着说，“我也想到二十六营的荣誉，但我不能为了荣誉，拿考核当儿戏。参加奥运会，运动员从吊环上掉下来，说，这不算，再来一次，行吗？多余了，我们是战斗部队，闹儿戏呀。”

副营长看了一眼一脸沮丧的邵明青，火气略有减弱。说，“你们让新兵早日参加比武的想法是对的。有的哨所，一到营里考核就叫老兵上，老兵离开后，一段时间的训练成绩不理想。应该向你们学习，操作号手形成梯次，而且，都是多面手。考核、比武的目的是为了提高训练质量，是为了打仗，而不是为了脸面。小邵不要紧张，我当兵时遇到考核比你还紧张，实弹打靶就更不用说了。

我第一次参加实弹打靶，那是深秋季节，命令还没下达，我往哨位上一坐，汗水就不停流，手就不听使唤，导弹发射完毕，两腿都发硬，经过一两次就好了。今天谁也不许说小邵，谁说，小邵直接向我举报。

回去后，要认真总结教训，看一看，在训练上还有哪些薄弱环节。看一看，在操作程序上，还需哪些改进。眼睛不要只盯着成绩，要想到，如果有战况，贻误战机，那可是犯罪。犯罪，你知道吗？丁宝峰同志。

你们今天整个操作程序还真不错，就是在‘波门、闭锁’的装定和测量上耽误了时间，胡卫山在这个环节上也不是十分利索，你们想想怎么攻克这个难点，要想到战时时间的宝贵。”

连长下达了训练结束的命令，全连撤离哨所。

刚才还紧张忙碌的哨所，一下显得特别寂静。邵明青这才把深埋在胸前的头抬了起来，今天这个结果让他无地自容，“平时练得挺熟练，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怎么搞的？”他痛苦地自言自语，疲惫地站了起来。转过身一看，旁边站着小眼镜，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测试孔。

邵明青觉得有股暖流在心里流淌。这个小眼镜平常看不出，关键时刻还挺有人情味的，人家都回宿舍了，他还在等着我。邵明青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挺感激的。毕竟自己丢人现眼，丢了面子，拖了全班的后腿，可班里同志没人指责他，还有人等他。

“谢谢你，还等我。”

“应该的，再说，我还要锁大门，总不能把你锁在哨所里吧。我看你在沉思，不忍心催你。别上火了。你没听说，咱班长第一次实弹打靶时，右手拿着插头不停地抖，左手把着右手都不好用，让排长把他推到边上，排长上来量。如果班长没有这样的光荣历史，今天不扒你的皮才怪呢。”

“真的，他也有这事。”

吃完晚饭，“小眼镜”神秘悉悉地把丁宝峰叫到门口，“班长，咱们经常在电压测量转换的时候耽误时间，能不能想个办法？”

丁宝锋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紧张，“小眼镜”却没有看出来，仍然兴致不减。

“咱们按上一个转换开关，把电压表连接在“波门”和“闭锁”装定线上，波门装定以后，直接就能看到“波门”电压，再扭一下开关就可以看到“装定闭锁”的电压了，这样多节省时间。”

“瞎扯，那是你想的，你能干，还要技术处干吗？”丁宝峰没好气地回绝了他。

“咱们可以试一下，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你觉得多了，你觉得导弹用嘴也能吹上天，是不是？”丁宝峰终于耐不住性子，接着说：“导弹装备都是经过多次试验，专家认可，国家定型产品，你说改就改，你认为你是谁，这是高科技，不是电动玩具。”

看着“小眼镜”仍没有动地方，丁宝峰推了他一把，“走，走，走，别瞎琢磨了。”

“小眼镜”回到宿舍，想着今天的情景，心里怎么也放不下。

他一直在想，把电子测量表的插头接在转换开关上，没有对机柜进行大的改动，不会影响别的性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哨所训练。“小眼镜”秘密实行他的计划。他趁别人不注意，从备品箱里偷着拿出来一个四档转换开关。他利用学习专业理论的机会，把教材中一机柜，连接测量孔的电路图画下来，偷偷地带回了宿舍。按照保密规定，导弹教材每天学完之后，必须放到保密箱，统一放到保密室里，不能私自带出，更不得抄写。连里曾批评过违反此条规定的三班战士刘吉庆，同时提醒了“小眼镜”。他把教材偷偷地带回宿舍。

“小眼镜”有点走火入魔，只要把试验搞成功，其他什么也不顾了，似乎自己在研究原子弹。

经过几天的研究，“小眼镜”心里渐渐有了数，不禁暗自得意。

一天，训练刚结束，“小眼镜”和班长说，你们先走，我把机柜擦一下，收拾收拾，就锁门。班长想也没想，一边和“晕山”说着笑话，一边把钥匙扔给了“小眼镜”。“小眼镜”偷偷一个人打开了一机柜的固定螺丝，把一机柜上面机柜打开，从兜里掏出已经接好线的四档开关，将引线另一头用手扭在测量孔的接头上。然后，打开电源。

“干什么？”一声断喝吓得“小眼镜”直哆嗦。不知什么时候，班长又回来了，“小眼镜”竟全然不知。原来，丁宝峰和“晕山”说着笑着往宿舍走，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哪个地方有什么不对。一想，不对呀，今天不是“小眼镜”值班，我怎么把钥匙交给他呢。

“小眼镜”说，收拾收拾，收拾什么，每次都是整理完哨所里的一切，才结束训练的，他还有什么可收拾的。再说，他说马上就来，我们走了一个大直道，他连个影子都没有，他在干什么呢？是？不会吧？丁宝峰一想吓了一身冷汗，抬腿就往哨所跑，进哨所一看，我的天，还真是可怕的一幕。

没等“小眼镜”回答，丁宝峰伸手把电源断掉，狠狠地瞪着“小眼镜”：“你想干什么？反天了。”

“我……我只是……想试试。”“小眼镜”终于缓过神来。

丁宝峰把开关扔在了地上，说，“你想找死呀，你以为这是什么？想试就试？这叫破坏武器装备罪，你知道不知道？”

丁宝峰看到“小眼镜”的手一直在护着衣兜，就直逼着他，“拿出来。”

“小眼镜”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笔记本掏了出来，丁宝峰一翻，我的妈呀，上面记满了违反保密规定和私自搞试验的证据。

丁宝峰快要吓死了，这么严重的问题他能不报告吗？自己平时和“小眼镜”的关系再好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太不像话，太不像话，严厉处分。”连长听了这件事后怒不可遏。

“小眼镜”的事是李技师向连长汇报的。

丁宝峰把“小眼镜”的事和李技师讲了以后，丁宝峰和他商量这事怎么办，还说，千万别把“小眼镜”处理了，他是好人。

李技师把眼睛一瞪，说，好人，你有没有点是非观念了，这么严重的问题，你还说他是好人，非等有人把导弹卖了你才认为是坏人吗？你问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李技师马上跑到连部向连长汇报，连长表态此事一定要严肃处理。李技师非常赞同连长的观点，说：“装备是我们的命根子，这小子胆子也太肥了，竟敢私拆装备，此风不刹怎么得了。”

“老洪，马上开个支委会，研究一下‘小眼镜’的处理，然后报给营里。”连长和洪韧刚商量。

洪韧刚也是射前专业出身，他第一反应是“小眼镜”确实做的不对，明显违规，不能迁就，否则，多年形成的装备就是我们命根子理念就会遭到挑战。但也不能简单地处理，起码“小眼镜”的出发点是好的。

支委还没坐下，连长就说，“老洪，处理“小眼镜”这件事不能拖，影响太坏，这样下去，今天他拆个电阻，明天他拆个电容，后天他拆个继电器，我看，有一天有人要拆导弹了。”连长显得很焦急。

洪韧刚想了想，说：“连长同志，事情不至于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对战士一点数没有吗？装备不能乱动是人人皆知的，有人动了，这里面不是那么简单，肯定有他的理由。当然，乱动装备这点到了什么时候都是禁止的，无论如何“小眼镜”的错是躲不过的，我看是先狠狠地批评，再调查一下原因。

“不行。”王连长的态度很坚决地说：“上次批评刘吉庆违反规定，把训练资料抄回宿舍看，有人没有受到教育和震动。“小眼镜”简直是胡来，敢动一连的命根子，不狠狠处理，刹住这股歪风，我这个连长就是天大的失职。

王连长的意见很明确，洪韧刚回过头来，看着李技师问：“大家都什么意见？”

“一致同意给他处分，不处分就不能有效地教育大家，不处分以后的装备就没法管了。”李技师说。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洪韧刚也无法再坚持下去。毕竟在训练上和装备上的事情是由连长说了算，洪韧刚不能什么都揽。

“那好吧，你们要处分“小眼镜”，我少数服从多数，但保留意见。”

“小眼镜”一个人坐在床上，眼睛盯着墙壁，面无表情。指导员已经找他谈过话，把连里决定给他警告处分的事与他通了气，引导他正确认识、正确对待，吸取教训，引以为戒。

“小眼镜”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事过两天。李技师和班长一起进屋对“小眼镜”说：“走吧，‘小眼镜’，这下你可出名了，现在不光是处分的事了，你把事情弄大了，团技术处都来人了，请你去呢。”

“小眼镜”慢慢地站了起来，胆怯地看着他们，却没动地方。

“这次惊动了上面，谁让你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自己栽下的苦果自己吃吧。”李技师好像还不解气。

李技师爱装备是出了名的，谁要是在机柜上划个小划痕也会引来他的一腔怒火。

“装备是我们的生命。”是李技师最先提出的观点，营里肯定团里推广，变成了导弹A团一句人人皆知的口号了。没想到出口号的地方却出了破坏装备的问题，李技师一想就来气。李技师认为，作为军人，有什么比装备还重要吗？他对平时作风拖拉点的战士一般不发火，别人管严了，他还说抓不住重点。谁要是不爱护装备，谁要是在训练上不认真，李技师决不轻饶。用李技师的话说，装备不爱护、训练不认真，不配当导弹兵，还不如早点回家去喂猪。

“小眼镜”跟在李技师和班长身后，慢慢地挪着步子。

一机柜旁，技术处张助理正在对着图纸研究，旁边站着营长。一个个表情严峻。

“完了，一切全完了，好心惹出祸来，何苦呢。”“小眼镜”看到这个场面，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张助理，就是他，希文杰。”连长指了一下。

“来，来，过来。”营长招呼“小眼镜”进来。

李技师看见“小眼镜”站在那里不动，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说：“快点，领导叫你呢。”

“小眼镜”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脸上的肌肉依然紧张。

“快说，你是怎么考虑的？”营长态度还算客气地问着。

“我……我……错了。”

“错在哪里？”技术处张助理问了一句。

“不该私动装备、不该违反规定、不该胡思乱想。”

张助理说：“具体点，不要那么笼统。”小眼镜更紧张了，全说了吧，不然人家像审犯人似的。

“小眼镜”说：“我自以为是，认为，射前专业的整个操作规程，最耽误时间的是测量装定波门、闭锁电压的环节。我就异想天开，擅自作主在一机柜上偷偷地安装了一个四档开关，把波门、闭锁电压测试孔里面的导线直接连在电压表上，通过拨动四档开关，迅速测出电压，就不用把电压表的插头插来拔去的。当时，自己只想搞个改革，提高训练时间，在训练中争取好成绩。没想到惹出这么多的麻烦。说我缺乏组织纪律观念我认，但说我破坏武器装备，打死我也不会认账。我保证从此之后，再也不想入非非了。我虚心接受组织的处理。”

“小眼镜”讲的事，张助理很清楚。团技术处技术人才济济，这些人不是白给的，早已发现了这个问题，一直和军工厂联系，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缩短操作时间。军工厂认为，我们主要是保证产品质量，操作时间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但考虑工厂有时到部队搞实验，经常到部队来，就不好把话说的太绝。表面上表示，有时间我们一起研究，研究了好几年也没见什么成果，后来，大家逐渐习惯了也就麻木了，没多少人提这个事。

“怎么处理？”张助理又问了一句。

“怎么处理都行，但不要批评和怪罪班长、排长、连领导就行，都是我一个人偷着惹的祸，真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呀，是你一人所为对不对？”

“对。”

“与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不对？”

“对。真的一点关系没有，千万别冤枉他们。”“小眼镜”说。

“是吗，连长同志。”

“不能说我们一点关系没有，我们没有尽到管理责任。我同意指导员的观点，希文杰同志的出发点是好的，作为一名战士刻苦钻研的精神也是好的，只是方法不对。我们觉得没造成什么后果，给个警告处分就可以了，别再严肃处理了。”

“我现在不是追究你们责任，那是政治部门的事，我问的是技术方面的问题，看还有谁参与了没有？”

“没有。我保证没有其他人参加，只有“小眼镜”一人所为。我们认真调查了，如有他人参与，我们不会放过的。”连长补充说。

“好吧，技术处对射前改装问题的鉴定意见是这样的――”张助理抬头看了一眼，希文杰低着头，连长脸色凝重看着王助理，营长脸色温和，都在认真听着处理意见。

“营长你说说？”张助理问着。

“我不说，你说吧。”

“我说两句，我现在把情况都问清楚了，主要是希文杰一人所为，这样就好办了。

前天我们得到营里反映这个情况后，就把希文杰的草图和笔记本全部拿到技术处，技术处主任领着我们几个搞射前专业的助理进行了认真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张助理一看希文杰脸上已经冒出汗珠。连长也无精打采耷拉个脑袋，只有营长面不改色。

张助理大声说了一句：“抬起头，注意听。技术处经研究决定，由我住在二十六营，帮助希文杰完成这项改革。我们准备把希文杰这项改革成果，作为科技创新奖报基地，希文杰将作为科技创新先进个人报基地进行表彰。”张助理讲完以后，除了营长的嘴撇了一下，稍微露出点微笑以外，在场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张助理在传达什么文件与自己没有多少关系似的。

张助理讲的一番话，“小眼镜”根本没听进去，因为领导要处理哪个人，都有很长的一段过门，最后几句结论话才是最关键的。“小眼镜”只想听最后一句的处理意见。听到前半截的话，什么先进个人，不是挖苦人吧，领导有时好干这样的事。“小眼镜”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旁边的李技师也吃惊不小。

“小眼镜”的梦一点点醒来，他看看营长，再看看指导员和连长，的确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他们的眼神里分明透着肯定和鼓励。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昨天认真研究了一下，希文杰这个做法完全可行。这项革新科技含量并不高但管用，关键是要有人想，改动线路半天就可以完成，而且一点不影响整体结构。大家长期以来都习以为常。习以为常的观念是非常可怕的。现在，我们成天讲改革、讲创新，可鼻子底下举手之劳的改革没人去想。总认为改革是件了不起的事，是专家的事。实际上很多革新都应该从身边做起。”技术处张助理为了缓解刚才紧张的气氛，还在解释。

小眼镜脸上渐渐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希文杰，不错，是个有心人，”营长又转向连长，说：“王连长，希文杰的功劳不小啊，应该好好表扬表扬。”

“我们一定表扬，一定表扬。”王连长尴尬地笑了笑。

营长说，“一个小的发明，就可以节省一点操作时间，如果我们全营都起来，从每个细小环节入手进行研究，我们发射导弹的时间就会不断缩短。我看，有必要在全营开展小发明、小革新、小创造活动，广泛地发动大家参与。他们最有发言权，最有创造力，我们当领导的不能死抱着规定、教程，要给大家创造各种机会，最起码不能阻碍。当然，这项活动一定要有组织地进行，不能私自作主干。这一点上，对希文杰还是要严厉批评的，对不对呀希文杰？”说完营长看了一下希文杰和王连长、李技师。

“对，对!这点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开始，我认为没把握的事，弄不好怕人笑话，所以就偷偷地进行研究。现在营里公开让我们研究，那就用不着偷偷摸摸的了。”

“这就对了，时刻不能忘记部队是有严格的组织纪律的。”营长接着说道。

张助理说，“指导员，你们帮助希文杰准备一下事迹材料，我们要上报表彰。”

“表彰我不要，我的警告处分怎么办？”“小眼镜”还在记着自己的处分。

“废话！这还用问吗？”连长使劲拍了一下“小眼镜”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