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是三九四九冻死狗,今年有些奇怪,严寒到了五九才开始发力。虽然云南的严寒不如北方零下一、二十度这么恐怖,但零下三四度的冷雨天气,也是足够让不习惯空调也没有暖气的大多数云南人宁愿龟缩在火塘边不愿意离开。
为了回家过春节,二月八号我带着孩子回到了宣威,我的运气很好,冻了十多天的冷空气退了,二月九日的天空居然万里无云地晴了起来。这样好的天气怎么能够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我到金月湖溜达上一圈了。
二路车直达电厂,下了车后的我顺着村里的路前往金月湖。
立春才第六天,没有云层遮挡的阳光却有了一些热度,撑起伞遮阳还是觉得有些热。走了半天才想起来,我是走着路的,在阳光下行走当然会热。看来我的脑子已经被寒冷冻坏了,至少还有一根筋还没有舒展开来。
我没有在大坝上停留多久,而看海鸥的人却是很多。不断地有小贩迎着我走来:“要面包吗?”我摇了摇头继续走我的路。
我不是来看海鸥的。我到湖上的大坝时已经下午三点十分了,我如果想在五点前环湖完毕回到此地,就必须快点走,不能让海鸥耽误了我的行程。
海鸥只是此时湖中的风景之一,而我的兴趣还在于去发现一些只属于我的小秘密。
湖边有一片杨树林,进入冬天之后它们就掉光了叶子。我最喜欢的是在林子里抬头仰望蓝天,看着那些杨树光秃秃的银色枝条分割出来的蓝色小块,我常常感到一阵莫名的欣喜。甚至其他季节每每走到这里时,我都在盼望这些树叶掉光,这样我就能从分割出来的蓝色小块中去寻找一些神秘。
冬季的金月湖在蓄水,所以,文化中心这边湖里的草地被淹没了。我远远地站在路边,举起手机,拍了几张远处树林与游人相交织的画面,再想想远处树林里藏着的红色小船,我又离开了。
有时候,我不太会去接近那些我知道的美好,我知道它们在那里存在而我也曾经到达过它的身边,有这些回忆就够了。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胡思乱想,想想那船里曾经载着渔夫在清晨或者黄昏撒网;想想春天再深一点时,那十多棵的梨花相继开放。所有的美好都不需要我亲自参与才会更美,我在或不在,它们一样鲜活,它们一样兴旺。
在这一气的边走边想中,我到达了马房村的大桥上。在这里,隔着漾着碧波的湖水,我可以看到湖的大坝,也就是说我此时已经站在了湖的南边,而我面向北方。
大坝的背后是电厂的几个巨型烟囱,尽管国电已经进行了灰尘方面的改进,但还是不能把这些灰尘完全收回。因此,我的这边空气清透,而大坝那边,则被一层淡灰色笼罩着。
想想我小的时候在城里满是黑色灰尘的环境,此时虽然还有一些霾,但相比二三十年前已经好得多了。当然,我希望下一个冬天再回到宣威时,这层灰色能淡些再淡些。
如果说在湖的西边有那些海鸥、梅花、海棠让金月湖有些桃花源的气息,那么在湖的东边,更有一些人间烟火气息让人觉得实在和温暖。在湖的西边,游玩的行人比较多,人们往往流连于梅树与海棠花下;在湖的东边,游玩的行人就非常少,除了晨跑经过的人们外,到了下午更是少有行人经过,更多的都是一闪而过的车辆。
记得曾经看过有人说过,一个人的教养有多好,就看他的包容程度有多高。然而一个人的包容还是有限的,因为这个世间总这样或者那样的事让人无法容忍,再好的涵养都有一个底线,超过了这个底线这个人就会变成爆发的火山,去毁灭他所憎恶的一切。
对我来说,离我最近最有教养的是大地。它装载着一切:森林、鲜花、鸡鸭鹅狗、脏乱差的垃圾,就算我面前的金月湖它的教养也比人类高尚得多,所有的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才真正地体现了一切平等。
宁静的湖水因为它的美丽也将迎来喧嚣:某集团在湖的东面建起了一些住房与似乎是寺庙的建筑。当这一切交付使用时,美丽的金月湖能不能被纳入他们的爱心之中,这尚且未知。不过,在这个大院子前面有一个观水台却是我极为喜欢的。在这个观水台上我站了十来分钟,我看着湖面上闪烁的点点碎金阳光,吹着略有些寒冷的湖风。刚升起的一点诗性被风一吹,就忘了。
为什么要忘了呢?我也不记得了。
2018.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