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左手陌路
01
深冬的清晨，一团漆黑。睡眠向来很浅的我被哭声吵醒，即使用被子蒙起头，声音还是持续的传来。有女人的嚎叫，还有孩子的哭声。
我心里很不舒服，哭总是让空气都伤心，传入我的耳中，引起一种莫名的共鸣。是谁这样悲恸，隔着空间的墙都阻挡不了？
我再无睡意。
起身，打开窗户，冷风吹进来让我打着冷颤。路上行人稀稀的几乎没有，更没有人在哭。
那不可能是梦，一切都很真切。我关上窗再次细细听来，顺着方向梦游般出了卧室，打开房门，哭声响彻楼道。
原来是楼下的一家人。
我猜出了原委。因为听到了“妈”和“奶奶”的呼唤，这种呼唤只有一个可能，家里老人驾鹤西去。
我再次躺回床上，安静的夜，听着声声呼唤，直待天明。
02
妇女和孩子的哭声已经停止，只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起身上班路过楼下，敞着门，进进出出的人群，各个悴面憔容。透过穿梭往来的人缝儿，我向里瞥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料想亲人正在商量着办理后事，敬最后一次孝道。
我快步出了大楼，对于死亡的氛围，始终有所忌惮。
老人走的是否安详，生前是否还有愿望，是否还有对于人世的眷恋，这一生又是怎样的经历，这辈子知足了抑或还想再活五百年？我胡思乱想着，终是参不透一个人弥留之际的所思所想。
可我了解一种叫做“感情”的非卖品。夜里痛彻心扉的哭声，天明后脚步匆匆的人群，那是你曾活在这个世上的凭证，这就是你的骄傲。当然，你也是他们的骄傲。
这是血浓于水的“情”！
03
今年的冬天仿佛异常的冷，还是因为年龄增长让我的身体机能有所下降？
小区的路上行人已经多了起来，很多都是晨练的老大爷和老奶奶，他们应该是常年的习惯导致了每天早起忙碌的状态，哪怕无所事事的遛遛弯，撞撞树，总比睡觉要满意的多。毕竟，生命的尽头不再遥远，时间是再也耗不起了。
我裹了裹衣服向前走。苍老，后悔，不舍，珍惜，这些词汇我们后辈多的是懵懂和不屑，毕竟，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总不知，百年弹指一挥间的嗟叹。
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夫妻相扶着迎面走来，我低下头，错着身位溜过去。我认得他们，他们曾经让我难掩羞愧。
04
“小伙子，抽烟不好！”我站在路边抽着烟，一位老大爷蹒跚着过来，一脸怒气。老奶奶扶着他，却是笑意满脸。
“恩，就这一根。”我被陌生大爷指责，有些尴尬，悄悄把吸了一半的烟背到身后。
大爷的眼神顺着香烟绕了一圈，又转过来，不依不饶：“我告诉你，抽烟不好！我这个肺是真废了。抽烟害人啊，医院差点没把我抢救过来，活过来我才知道活着是多好。年轻人，不能抽烟啊！”
大爷的苦口婆娑着我羞愧的心，我扔下烟头，踩灭了它。这并不代表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要按照他的话去做，而是在当下尊重一个老年人的想法。因为他正确！
“回头再看到你抽烟，我要罚款1万！”大爷伸出一根手指头，有些调皮的说道。
“逢到抽烟的年轻人就说起来，孩子你见谅。”奶奶笑着对我说完，搀着爷爷转头走远。
如今擦肩，他们也许早已不记得了我，却让我上了人生的一课。
活过来，才知道活着的好！我记得了这句话！
这是言传身教的“情”！
05
走在上班路上，看着上班人群形色匆匆，忙于工作，为了生活。
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一生。
是什么让他们形成了这种重复的行进模式，又是什么让他们有时候流着汗却舒心笑着？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答案跃然如镜。
一位大爷弓着背，愈加佝偻，费力的蹬着人力三轮车，上面堆满了纸盒塑料等杂物，行进缓慢，还没有走路的行人快。
大妈徒着步伐，跟在后面，仿佛一头趴进了杂物堆中，蹬着双腿，用力推着车子。
我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更不敢妄加揣测他们儿女的心态，这也许是大多乡下人员无论大小老少共同默认的心酸。
我赶上前去帮忙，直到路口红灯三人才停下歇口气。冬天不再冷，反而热哄哄的。
06
大妈连声道谢，大爷也下了车过来搭话。
“没什么，应该的。”我只能这样说。
大爷来到大妈面前，递了杯茶水，大妈拿出一条毛巾递给大爷。全程无话，无交流，但一切却是那样的自然美好，仿佛经过了十几年或是几十年沉淀出来的默契。
我确信，就是如此！
路口分道扬镳，看着他们费力的慢慢远去，我顿生敬意和感动。
人这一生真不容易，经过多少磨砺才能有那样一双硬实老茧的手，受了多少风雨才能有那样风轻云淡的惺惺相惜。一默如雷，语言在感情的笃深中不需存在，也没有必要存在。
这是相扶到老的“情”！
07
一天的工作下来，人已疲惫，回到住地，楼道门口的花圈在冷风中衰败焉落。我却并没有因物感伤，我明白：
一切世俗的，有形的都将随风化去，此间，唯“情”不破，唯“爱”永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