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敬海棠把纸塞回到长老手中,嚷嚷着。
但长老相当有杀伐,把纸往敬海棠身上一塞,一拐杖就把他打了出去。
大雨哗哗的,敬海棠拿着手里那张蜡纸,吓得腿肚子发抖,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收拾妥当,下了好大决心,才把蜡纸重新打开,看了一眼,就又开始揉眼睛,颤声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纸上写的什么?”费爱莲也回来了,问敬海棠。
敬海棠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墨迹半天才说,“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费爱莲白了他一眼,“特务身上搜出来的密码,能是《薤露》,你骗谁呢?”
敬海棠一副很崩溃的样子,“老费,你学历史的,没少盗墓,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我那是考古!考古!”费爱莲怒道。
“你们家祖上不是盗墓的吗,你爷爷,你太爷爷,你祖爷爷不都是盗墓的,到你爸的时候发了点小财,才送你到学堂的,一看学别的承不了家学,才学的历史嘛……”敬海棠又开始嘀咕了起来。
“别废话,这纸上到底写的什么?”费爱莲打断敬海棠,要不然不知道他能扯到哪里。
敬海棠浑身打了一个机灵,“破译密码,就是发现密码中的规律,一张密码纸,因为上面的内容很少,所以不好破译,你只给我这一张纸,让我破译出来,几乎不可能,但是,我要是知道密码规则的话,我就能破译出来……,这张纸上写的密码破译出来,很简单,翻译成中文就是‘有人离去,太阳落下’!”
费爱莲很精明,马上就抓住了重点,“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密码规则?”
敬海棠又打了一个机灵,“1945年4月12日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费爱莲回忆了一下,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到,“富兰克林·罗斯福那天去世的吧?”
敬海棠点了点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他去世那天,我跟我师兄正在编一本密码本,收音机里发布讣告之后,我师兄念了《薤露》,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你知道的,挽歌《薤露》是送王公大臣的,师兄有感而发,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师兄就让我测试密码本,他给了我一段话,让我翻成密码,那段话就是,有人离去,太阳落下……”
费爱莲脑子也有点断档,“哪个师兄?”
敬海棠哭丧着脸,“除了丁诫诚,丁师兄,还能有哪个?”
一想到丁诫诚,费爱莲头皮也一紧,关于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人奇事,他也有所耳闻,相传丁诫诚推导出了一个数学公式,能推演过去,能预测未来,大千世界,无所不包。
有人离去,太阳落下?什么意思?这张纸上写的用的密码就是当年丁诫诚和敬海棠编的,而内容也正是他们测试过的,用巧合解释得通吗?这是预谋!
太阳,太阳,这句话忽然在现在冒出来,似乎更有指向性。
敬海棠开始以头撞墙,哭嚎着,“阴魂不散啊!”
“行了!这村里的人,也不是普通的庄稼汉,人家知道的门道,比你多多了!”费爱莲拿着枕头垫在墙上。
外面的雨一点减弱的势头都没有,隆隆的轰鸣声不断传来,好像这雨要把这个神秘的小山村毁灭一般。
夜深了,敬海棠和费爱莲各怀心事,辗转反侧。
在隐隐的雷声中,似乎有细微的呼喊声传来。
两人都没睡着,仔细听着。
“谁在喊啊,这半夜三更的……说啥,你,泥,泥石流……”敬海棠咚的一下跳了起来,大喊起来,“泥石流了!”
两人顾不得穿衣服,黑灯瞎火的就冒雨跳出屋外,大雨依旧哗哗的,轰隆隆的巨响从群山深处传来,这个渺小的山村在自然面前,就仿佛处在猛兽的血盆大口下。
“往高处跑!”敬海棠嘶声大喊着,幸好他女儿和儿子跟人去镇上了。
“进祠堂!”大队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背上背着长老,一把扯过敬海棠就往前跑,雨声太大,即使撕破喉咙,也很难听清喊话。
咆哮的山洪从后面汹涌而来,墙倒屋塌,有好多人被泥水冲倒,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泥石流吞噬了生命,也吞噬了村庄。
幸存下来的人,躲在祠堂里瑟瑟发抖,苦熬到天亮。
这是一场非常罕见的泥石流,竟然推平了两座山头,一片山洼塞满淤泥,不知道深山里的兵工厂现在怎么样,但人口不足百户的小石头村,已然损失惨重,长老命大队长清点人数,发现侥幸逃得一命奔到祠堂里的不足五十人,如此汹涌的山洪和泥石流,估计其他人凶多吉少。
众人苦熬到第二天,大队长带着几个青壮年出了祠堂,踏着淤泥,一路冒死回村,看着断壁残垣,东倒西歪的树木,从淤泥中浮起来的杂物和一些触目惊心的尸体,不禁心都揪了起来。
因为刚发生过泥石流,即使是他们几个,前进的也非常艰难,稍一不慎,可能就会陷入到淤泥之中,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经过艰难跋涉,他们几个总算回到了村子里,村子已经被平了,估计什么财产都抢救不出来了!
但诡异的是,他们大清早冒死回来,竟然村子里已经有人了!而且人还不少,至少有十几个,虽然现在村子已经面目全非,但还是能大致分辨出这些人站在晒谷场那边。
废墟之上,凄风阵阵,几个飘忽的身影,着实吓人。
“这不是昨天死的人,变鬼了吧?”一个人牙齿打颤。
“鬼什么鬼!社会主义哪有鬼!”大队长拍了那人后脑勺一下,胆气十足的大步向晒谷场走过去。
“同志!站住!”还有大概几米的距离,对面有人中气十足的喝止住大队长。
“咋啦!我是小石头村大队长,咋还不让我过去呢?”大队长怒道。
“同志!你小心!”喝止住大队长的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啪的一下敬个军礼,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模样,怎么也得是一个军官。
“同志,这地方地表不稳定,很危险,你跟我走,其他人在后面不要进来了!”军官说着,给大队长在前带路,走的却是一个弯,大队长不明就里,只能跟着。
等大队长走到晒谷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本来至少有几千平方的晒谷场,现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天坑。这天坑黑洞洞的,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天坑旁有一棵摇摇欲坠的树,嘎吱嘎吱的摆动着,忽然断了,这棵枝繁叶茂的树,顺着边缘滑进了天坑,所有人都看着它往下滑,直到消失不见,消失在这巨大的黑暗中,没有人知道,它会最终落到哪里。
见多识广的大队长心里也没底,问军官,“同志,这坑咋出来的?多深啊?”
军官摇摇头,“昨夜我们监测到次声波异常,今早来看,就这样了,昨晚我们那儿也被淤泥堵住了,现在正在进行清淤工作,仪器运不出来,目前为止,无法探测深度。”
大队长摇摇头,“同志,你们那儿还好吧?”
“至少没有人员伤亡,老乡,我看你们村子受损这么严重,日子不会好过啊,最迟下午,等我们清淤工作结束,我们会力所能及的给你们提供粮食和饮用水,还有棉被。”
大队长也不客套,“天黑放祠堂外面,我们自己搬进去就行!”
看来,他们常合作,很有默契。
大队长抽着鼻子,竖着耳朵,“这是啥味啊,硫磺吗?怎么听着里面像打雷了似的!”
“老乡,这里交给我们处理,你尽快安置受灾村民!”军官说,没有回答大队长的问题。
大队长倒不是墨迹的人,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一个小兵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在泥里打了好几个滚,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情,把他吓成这样!
“长官!长官!广播……”小兵颤抖着把军用半导体递给军官,哆嗦着,仿佛遇到了巨大的打击。
军官把半导体打开,广播里浑厚的女中音响彻废墟,在天坑上方缭绕。
听着女中音无比沉痛的声音,所有人都呆住了,啪的一声,半导体摔在地上,却没有人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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