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舞

关于放风筝,我多少有听过,或在书上看过,却从来没有实践过。所以,一直对放风筝,还有点好奇,有点悸动,有点对放风筝的人的羡慕。

我也并不是对放风筝不感兴趣,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它应该是个技术活,加上周围又没有这样的氛围。所以,在平日里,我也就很少想起风筝的容颜,更不会给放风筝留下一点时间的余地了。

久而久之,我对放风筝就越来越陌生,一陌生反而还害怕起来。而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估计,是怕放不好,丢人现眼吧。看来,还是自己的内心不够纯粹啊。

人就是这样,越害怕就越不接触,越不接触就越害怕。慢慢地,就产生一种麻木感。即使偶尔经过一家风筝店,我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直到最近,在搭乘朋友车的时候,他说,周末一定要陪小孩把风筝放了,答应了好几次,都没有履行承诺。听完他这席话,我内心像被投进了一颗石子,立刻溅起了大大的水花,那涟漪像听到了命令似的,迅速地向外荡漾起来。

原来,我的周围还是有人放风筝的,只是我没有用心地了解而已。我既对朋友这样的生活而羡慕,也对放风筝开始了丝丝入扣的念想。当然,我更有一种由衷的惭愧。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带过我女儿去放风筝。

四月初的一个休息日,我驱车,载着妻子女儿,来到了南山脚下。准备在这山水间,在这花红柳绿中,在这阳光下,在这春风里,支个帐篷,吃吃食,陪女儿做做游戏,享受一段天伦之乐。

在仅有的一块开阔的空地上,已经有很多人和帐篷。看起来,反而局促了很多。而这空地的中央,不少人都在仰着头,扯着线,进行着自己的风筝人生。

不过,此时的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一切,还在着急地寻找支帐篷的地方。经过一番辛劳,在一顶顶帐篷之间的夹缝中,我们终于安定了下来。

我坐在帐篷里,看着外面放风筝的人,和上空那飘逸的风筝。有时候,我在想,这到底是人在放风筝,还是风筝在放人,彼此都那么地执着。不过,我倒不愿陷入这无尽的思索当中,更心动于眼前的美好,单纯又惬意,便也想去放风筝了。

就在我沉醉于这一切的时候,妻子问女儿,想不想放风筝,女儿说想,我便得到了买风筝的任务。不过,我倒十分乐意,仿佛妻子是在问我想不想放风筝。我愉快地答应了,内心泛出小孩般的欣喜,说乐开了花,也一点不为过。

女儿说喜欢蝴蝶的风筝,我便挑了一个。可能,我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心里只想着风筝,却一点价钱也没讲,隐隐约约,看到卖风筝的人那上扬的嘴角。

回到那开阔地,女儿还小,放风筝这伟大的使命还得交给我,而我以前可从来没有放过。我,只能凭着自己从书上看到的,或者道听途说的,带着女儿,开始自己莽撞的风筝之旅。

那天的风,还算识趣,不弛不缓,正是放风筝的好风。只是那太阳,好像有点不耐烦,它内心的躁动引起一阵阵热浪,直把人往阴凉处推。不过,放风筝的人越来越多,根本没有被这太阳吓到,空中似乎筝满为患了。

为了给女儿留下美好的回忆,给自己一个证明的机会,我还是决定一展“筝技”。我迎着风,将风筝抖抖,然后扯扯,接着放放线,再扯扯。没想到,风筝那么懂我的心意,借着风力一跃而起,尽往空中飘去。

风筝的节奏,高低起伏,我便不停地将线收收放放。像弹钢琴一样,弹奏着一曲冲往天空的胜利进行曲。这曲风激昂,催人奋进,让人忘了周围的一切。

忽然一阵猛风刮过,那风筝像是吃了大力丸,猛地往上升,直到线圈内的线全部放完,有个两三百米左右。

我望着那只花蝴蝶,它随风摆舞,悠闲自在,有一种空灵的感觉。我生怕它掉下来,把线稍微一收,它又娴熟地往上升去。看来,它已经留恋那空中的感觉了。

风筝优美地跳着舞,我目不转睛看着,心早已被风筝的舞姿带到空中。我深情地望着风筝,风筝露出灿烂的笑容,也深情地望着我。世间居然还有这么美妙的事情,让我如痴如醉。

我骄傲自己第一次放风筝,就能看到这么优雅的画面。我又懊恼,懊恼自己没有买一个大的线圈,要不然还能看到风筝更高的舞姿。

此时此刻,我想,即使是风筝在放我,我也乐得其所。更何况,我眼里也只有风筝了。我的心随着风筝飘起,十分畅达通灵了。有多少人能够有这么纯粹的时刻呢?

现在的人,流连于城市的喧嚣,哪有什么闲情逸致放一次风筝,来一次灵魂的旅行呢?而世界如此嘈杂,唯独灵魂的通达才是美好的世界。

我望着那风筝,它还在那里尽情地跳舞。它悠然自得的神态,告诉我,它非常享受这种状态。当一个人的精神追求达到至高的境界时,他也会无视周围的一切,安祥地享受自己的灵魂的高贵的。

那风筝在空中,足足地跳了两个小时的舞,我和女儿都望呆了。如果不是我硬拽下来,它还能一直跳下去。

当它下来那一刻,我轻轻地抚摸了它的身子,顿时有种畅快之感。我暗喜,这风筝舞,将成为我内心世界永久精神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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