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楔形文字传奇
2. 失落文明开启钥匙
壮观的贝希斯敦石刻浮雕清晰地展现在罗林森眼前:这里确有一位长翅膀的神祗,神祗之下,靠左侧为一体态较大的威严王者,率领持长矛和弓箭的部下,脚踏一个猥琐小人。只见他左手持弓,右手高举,既像在向神祈祷,又像是对长串绳索捆绑的、身着不同服饰的九名俘虏说些什么。
罗林森如愿以偿地看清了铭文:真的是他梦寐以求的楔形文字,文字数量之多,粗略估计竟然有近千行,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而且十分明显地呈现出三种不同的样式,或者说,贝希斯敦刻有三种不同语言的楔形文,“三语对照铭文”,简直就是上帝为他准备的一座古代文字宝库!
其中一部分铭文上,存有人为损毁的印记。据说,过去曾有军队在此把铭文绝壁当成训练靶场,留下累累弹痕。正是这块铭文,罗林森又瞧见了表示“Darius”的楔形符号,显然,刻写其上的文字就是波斯楔形文,那位王者浮雕一定是“大流士”。
罗林森趴在悬崖上,身体累得不停颤抖,头脑却异常清晰地高速运转:他已经逼近了破译波斯楔形文字的边缘,而且,在三语对照铭文帮助下,只要能够破译波斯文,必然会发生“多米勒骨牌”效应,对照波斯文字的相应内容,从已知到未知,破译其他两种楔形文字,从而“复活”已经死亡了两千多年的古波斯文明,或许还能重新发现更早期的文明古国。
罗林森知道,他即将找到的是一把开启失落文明的钥匙!
志满意得的罗林森,第二天便带着随从再赴贝希斯敦。这一次他携带了扶梯、绳索和记录笔记。用他自己的话讲:登上悬崖,站在扶梯上,“除了用左手拿着一个笔记本,并将手臂靠在岩石墙上外,没有其他支撑;用右手握铅笔在笔记本上一个字、一个字冷静地临摹。”对于扶梯难以达到的顶部,则让同伴在崖顶放下绳索,捆好自己后,悬吊在空中进行摹绘。
就这样,时而攀岩,时而架梯,时而捆绑,1835至1837年间,罗林森冒着生命危险继续摹绘贝希斯敦铭文。
多年后,罗林森这样回忆那一段难忘的经历:“尽管法国古代文物委员会说,要复制贝希斯敦的碑文是不可能的,但我当然不认为攀登到碑文出现的地有什么了不起的功绩。当我住在克尔曼沙阿的时候,要比现在更活跃一些,每天爬三、四次岩石”,他强调说道,“的确,我经常在没有绳子或梯子的帮助下攀岩。”
第一种语言的铭文分布在贝希斯敦悬崖的王者脚下的4个栏目,共计414行。虽然历尽艰险,整整两年,这些他较为熟悉的波斯文字部分,也只摹写完成了前200行,还不到一半。
尽管如此,因此壮举“晋升”为古文字学家的罗林森,利用自己熟悉的古典文献,读出了200行楔形文中隐藏的若干地名,初步发现了波斯楔形文的若干音节符号。1837年,罗林森把释读出来的古波斯楔形文字的头两段内容,发表于《皇家亚洲学会杂志》,包括波斯楔形文字的写法、读音和英语译文。罗林森暗自猜想,所有已经被他抄写下来的楔形文,都应该属于古波斯语可以拼读的表音文字。
罗林森释读的文本中,每一栏都由三行内容组成:第一行是楔形文字的构形,两个斜杠之间的符号为一组词。第二行为该组楔形文词组的罗马化转写。第三行即英语释义,如Darius(大流士)、King(国王)。
需要解释的是,所谓罗马化转写,即国际通行的、将非拉丁文字系统的文字符号转写成拉丁字母的方式。由于古罗马人使用拉丁字母,故称之为罗马化转写。以普通读者为对象的罗马化转写,其目的是让读者知道被转写的文字大体上应该如何发音,多根据音位原则转录。今后我们列出的类似对照表格,大都附有罗马化转写的拉丁字母,会英语的人都能对应读出转写文字的大致读音。
例如,上图前四个楔形文字符号,其罗马化转写音节为“da/a/ra/ya”。我们用对应的汉语拼音音节,可以大致发音为“[da][a] [la][ya]”,这是因为汉语拼音中没有“ra”这个音节,只好用“la”来近似替代。
由此,我们已经初步知晓波斯楔形文字的外形特点和大致发音,虽然还不会翻译,也不知道这些钉头符号究竟是如何拼写成单词的。请注意,这里所说的,仅仅指的是波斯楔形文字,而非所有语种的楔形文字。我们今后还要面对大量其他语种的楔形文字,这就是后人理解和释读楔形文字最令人头痛的地方!
时机稍纵即逝。伊朗宫廷和英国殖民政府之间突然发生摩擦,其时已经晋升为少校军衔的罗林森,不得不提前离开伊朗,留下了没有完成的贝希斯敦铭文摹绘,继而全面释读波斯楔形文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