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朋友小莲给我讲了她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听来令人感慨又有些新奇。
话说小莲的先生有一远房舅爷,舅爷家有俩儿子,大儿子叫大天,小儿子叫小天,大天娶的媳妇叫小芳,小天娶的媳妇叫小欢,舅爷的老伴曾是老师,所以他们家一直以书香门第自居,舅奶尤甚。
四天前舅爷以高龄仙世了,因为彼此在这个城市都没有其他的亲戚,小莲和她先生大伟就成了重要的打杂人员,三天下来不光累成了狗,还积攒了好些感慨和突破认知的轶事。
第一天,星期四。时令虽然已是秋天,中午的阳光依然很毒辣,照在人的身上滚烫滚烫的。小莲刚端了碗准备享用午餐,远在一百公里外上班的大伟打电话给小莲,告诉小莲他舅爷不行了,小莲赶紧给大天拨了电话,大天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小莲赶紧撂了碗筷就往医院跑,在医院里看到了人事不醒的舅爷躺在病床上眼睛半睁、嘴巴大张、呼吸紧迫,小莲想着一个月前还和舅爷一起吃了麻辣鱼,短短30天不到,舅爷就成了这样,便怔愣地站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旁边的舅奶说,“你妈呢?”她意思是说小莲的婆婆怎么没和她一起来。小莲说她婆婆最近心脏不好,喘的厉害,便没告诉她。舅奶说,外甥应该来看看。小莲问小欢怎么不见。舅奶说小欢在上班,暂时来不了。舅奶说话的档口小芳低头斜着眼睛扫了她一眼,嘴里低声嘟囔,平日里嘴上说得好听的很,却不做人事,听在明面的话却是:我要回单位一趟,早上的出门卡还没打。小莲尬在原地不知怎么接话,端着饭碗的小天说:小莲,你回去吧,有事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小莲悻悻地出了病房门,准备回家把饭吃完。
在病房门口,小莲被舅奶拉住坐在走道的椅子上。小莲问舅奶,那个方脸堂的男人是谁?舅奶说是护工,她还说小天自星期五回来后,天天给舅爷做饭,辛苦的很,大天每天医院单位两头跑,也辛苦的很,所以雇了护工。说话的档口,舅奶打电话给大天,让他带块红布来,小莲知道,那块布准是备着等舅爷落气了撕成条绑在身上防邪用的,她心里顿觉有些不舒服,便借机告别回了家。
舅爷是星期四晚上10点半殁的,小莲和小伟赶到医院的时候,插在舅爷身上的各种仪器已经被卸的七零八落,舅爷张着嘴、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寿衣七七八八的散放在另一张床上,病房四周挤满了人,舅奶、大天、小天各打着各的电话,舅爷的侄子鼓着脸抱着双手在胸前不讲话,小芳骂骂咧咧,说是舅爷要进的是老李家的祖坟,不是老方家的祖坟,老李家是舅爷家,老方家是舅奶家。后来小莲才搞清楚,小芳骂的是舅奶的弟弟。原来,下午时分,大天和舅爷的侄子去谈好了一家丧葬公司,结果被舅奶的娘家弟弟给搅黄了,坚持请了几百公里外他和舅爷老家的一个丧葬公司,导致舅爷躺倒了衣服都没人给穿。
时间过了快半小时了,眼看着舅爷都快凉了,还光光地躺在床上,小芳急了,冲着电话打个没完的大天兄弟俩大喊:有没有轻重?赶紧给穿衣服!大天才撂了手机手忙脚乱地帮舅爷刮脸、刮胡子,小芳亲自上手帮舅爷换衣服,大伟和小莲见此,也都上前帮忙,忙乎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舅爷打扮停当,在此期间,白了头的舅奶兄弟、妹妹一直都在病房外面,舅爷的侄子也没进来,中途还拉了大伟蛐蛐了两件事,一件是舅奶如何拒绝舅爷老家的亲人前来探视的请求,一件就是中途变卦,毁约当地丧葬公司的事,小天也是一切都收拾停当了才进来。
把舅爷送到殡仪馆的时候已是星期五凌晨两点了。临分别前,舅爷的侄子说:小莲,我是个实事求是的人,等闲了我们一起吃饭、讲笑话。小天说:明早7:30在我家开会。
第二天早上7:30,小莲和大伟赶到舅奶家的时候,小天正领了舅奶以及他的舅舅姨姨准备去吃当地特色,不见大天两口子,大伟过去问,啥安排?小天说没事,吃完饭他布置灵堂,弄张桌子,将遗像放在上面就行了。昨天说是要在殡仪馆布置灵堂的,看来又改变主意了。大伟气鼓鼓地拉了小莲准备去一家偏僻的地方吃牛肉面,半途,小天打电话来,执意要大伟他们过去一起吃饭,估计才反应过来,不叫大伟两口子去吃饭缺了礼数,大伟回绝了。
待大伟和小莲刚端了碗准备吃饭的时候,大天打电话来,让大伟买水果、烧鸡等祭祀时供桌上摆放的东西,待大伟买了东西赶到舅爷家时,昨天约了的当地丧葬公司已经在场了,地上摆了纸鹤等祭品,窗外也挂了招魂幡,舅奶的弟弟在一旁一遍一遍地唠叨:我就没见过在家里摆灵堂的,小芳鼓着脸不理他。
中午要给亡人送饭的时分,舅爷的侄子和他媳妇来了,见给舅爷送的是臊子面,那媳妇问小莲:亡人的饭不是酒店准备的吗?小莲说:酒店还没来得及定,因为下葬在老家,这边办酒席时间还没定。那媳妇说:可以提前定的。小莲没再接话。过了会,舅奶拿了一些金首饰问小莲那个是真的,说是要给舅爷搁嘴里,还问小莲合适不,小莲说她只记得她老家只放首饰在衣服口袋里,没听说放嘴里的,她还好心的叮嘱舅奶,要放就把那个能确定是真金的戒指放上就可以了,其它的小零小碎就不要放了,舅奶不耐烦地扭头走开,嘴里叨叨着:我知道!我知道的!小莲悻悻地红了脸。
舅爷的告别仪式在星期五下午,七七八八去了十几个人,舅爷的侄子也去了,礼毕人散之际,舅爷的侄子又拉了小莲说:等我们闲了一起讲笑话。小莲冲他撇了撇嘴:气大伤身,我们只是帮忙的,一切听主家安排。小天在车上问大伟:我这事安排的是不是不够好?大伟说:入乡俗随,事毕了一切就都完美了。
告别仪式结束后,当地的丧葬公司就撤了。舅奶弟弟找的老家丧葬公司是晚上九点多到的,一同到的还有从老家拉来的棺木。
星期六,大晴天。大家从夜里三点开始一直折腾到早晨九点半,才将舅爷的遗体送到老家下葬的地方,又经历了哭丧、诵经等等环节,大约中午十一点半左右,葬礼才算结束了。那天舅爷的侄子铛铛没跟着灵车回老家。
礼毕,大天他们在老家摆了酒席招待大家,席间来了好些舅爷家的亲属,那个从葬礼开始到结束跪在地上哭着喊“爹爹”的女子也来了,大天小天小芳还有舅奶始终都没理过她,但舅奶却没忘了铛铛,每见一波老李家的人,都要说:铛铛没来,他最近在忙孩子的事情,我不怪他,理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