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刻不算深夜的深夜,我想给自己记录一下我的人生中经历过的某件事。
18岁,理应是青春刚刚会跑的时候,理应是梦想开始发芽的时候,理应将应有的汗水挥洒在球场上时候,又或者是该牵着小女朋友走在大街上笑成花的时候。
可是,你的18岁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从你开始住院,化疗,再到医生宣布病理情况,一切的一切都在将你的18岁画上巨大的阴影。
当医生向你爸妈陈述病情的时候,听到骨癌这个两个如同霹雳般的词语,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无法淡定。最后判定是恶性的时候更加心如已灰。所有的大人都找不到任何告诉的你的方式,更加开不了口告诉你要截肢的事实。一米八的身高,放现在最流行的说法是长腿欧巴,没有人想象得到你今后的日子要如何度过。
令人意外的是,你不吵不闹,静静地躺了两天。醒来的时候就看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那时候的我才读初中,课本里有个词语叫“面如死灰”。这样的状况持续到第三天,你开始吃东西了,除了不能下地行走,一切正常。
你那时候嘴角硬硬扯出来的笑,我觉得比哭更加难看。可是大家都知道,你在向他们说,不用担心,我能接受。也许这样安慰的方式你会比较舒服,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手术日期定下来了,手术之前,姨母姨丈还是带你去了趟广州,毕竟我们家是三四线城市,或许一线城市的医疗设备会更加好,或许那个结果会不一样,可往往就是我们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所有医生都在向你宣告,癌细胞已经在扩散,要尽早手术。所以,在广州最后一项安排就是度量你那右腿的长度,提前做好假肢。
其实在你住院的那段时间,我只去探望过你两次,你笑着说,因为化疗的原因,你的头发都掉光了,因为各种检查导致你的身体消瘦等等。在你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丝不开心的情绪,反而你还在逗大家开心。姨母的眼眶泛着红丝,姨丈的的白发瞬间多了一倍,你的哥哥总在附和着你的玩笑,而我在一旁看懂了所有人的内心。从踏进病房开始就觉得内心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极力想推开却又无能为力。
一周后,这天是你手术的日子。
一大早,医生护士都不停地来检查你的各项体征。这天,全家人都到齐了,在你的病房里候着。姨母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抚摸着你的脸,你也摸了摸姨母的脸,示意叫她不要担心,他很好。
该进手术室了,全家人陪你到手术室门口,姨母紧握着你的手,悲伤溢于言表。缓缓地,你被护士继续推进手术室,我妈说,在手术室的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你终于哭了,眼泪顺着右眼角流下,就一滴,在那一刻,你终于像一个18岁少年应有的样子啊!
等待是煎熬的,当医生把截肢的腿拿出来给家属看的时候,那种心情语言无法表达。你的名字单字一个“跃”,谁能想得到,你今后的人生除了正常行走,跑、跳都是很困难的事呢。
一年后,你已经慢慢适应了你的“新伙伴”。我想你会喜欢“伙伴”这一说辞,动完大手术的你这一年都在复查和休养。姨母总是四处打听对你身体有好处的药材来给你补身子,每次看到她东奔西走都觉得母爱真的是自古以来最无需言语、最直达你内心深处的。
至于你,除了活动不太自如以外,还是和往常一样自带闪光的幽默细胞,可是很多大人都觉得痛惜,毕竟年纪轻轻,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轨道,至于他会走向哪里,谁也无法预料。
小哥哥
愿所有的所有,都没有辜负你那强大的内心。
愿所有的所有,都会拥有那一笑而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