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怀念小时候过的年,现在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有年味。现当代名家写过年的佳作众多,我在甲流中招养病期间,阅读这些作品,是一种享受,不敢藏私,分享给大家,一起欣赏。
老舍《北京的春节》中写道:“除夕真热闹。家家赶作年菜,到处是酒肉的香味。老少男女都穿起新衣,门外贴好红红的对联,屋里贴好各色的年画,哪一家都灯火通宵,不许间断,炮声日夜不绝。在外边做事的人,除非万不得已,必定赶回家来,吃团圆饭,祭祖。这一夜,除了很小的孩子,没有什么人睡觉,而都要守岁。”老舍生于1899年,满族,他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和我小时候20世纪七十年代基本上相似,变化不大。穿新衣、吃团圆饭、祭祖、守岁、放鞭炮。20世纪80年代增加了一项看春晚的新年俗。
冰心《童年的春节》中写道:“过年的前几天,最忙的是母亲了。她忙着打点我们过年穿的新衣鞋帽,还有一家大小半个月吃的肉。因为那里的习惯,从正月初一到十五是不宰猪卖肉的。我看见母亲系起围裙、挽上袖子,往大坛子里装上大块大块的喷香的裹满‘红糟’的糟肉,还有用酱油、白糖和各种香料煮的卤肉,还蒸上好几笼屉的红糖年糕。”
梁实秋《北平年景》中写道:“吃是过年的主要节目。年菜是标准化了的,家家一律。一锅炖肉,加上蘑菇是一碗,加上粉丝又是一碗,加上山药又是一碗。大盆的芥末墩儿,鱼冻儿,内皮辣酱,成缸的大腌白菜,芥菜疙瘩,——管够。”梁实秋写的炖肉,我小时候常常是没有的,有几片肉是有的。
丰子恺《过年》写道:“年底这一天,是准备通夜不眠的。店里早已经摆出风灯,插上岁烛。吃年夜饭的时候,把所有的碗筷都拿出来,预祝来年人丁兴旺。吃饭碗数,不可成单,必须成双。如果吃三碗,必须再盛一次,哪怕盛一点点也好,总之要凑成双数。”我小时候守岁都是象征性的,困了也就睡了。
沈从文在《忆湘西过年》中写道:“我生长家乡是湘西边上,一个居民不到一万户口的小县城。但是狮子龙灯焰火,半世纪前在湘西各县却极著名。逢年过节,各街坊多有自己的灯。十三到十五叫‘烧灯’,主要比赛转到另一方面,看谁家焰火出众超群。”
鲁迅《祝福》中对鲁镇年终大典的描写,生动地展现了旧中国农村春节的热闹与封建礼教的束缚。“我在蒙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
孙犁在《记春节》里写道:“年岁越大,欢乐越少。前几年,每逢春节,我还买一挂小鞭炮,叫孙儿或外孙儿,拿到院里放放,我在屋里听听。自迁入楼房,连这一点高兴,也没有了。今年春节,三十晚上,我八点钟就躺下了。十二点前后,鞭炮声大作,醒了一阵。欢情已尽,生意全消。确实应该振作一下了。”
王蒙在《过年》里写道:“当然,小时候过年特别激动,因为能吃上一顿肉,因为包饺子,因为穿一件新衣服,因为给大人磕头和得到压岁钱。也因为相信家里大人的话,相信这几天有诸神下界,有祖先的在天之灵在空中巡回,我们必须出言谨慎,行事小心,敬畏与感动上苍,祈求好运。”莫言在《过去的年》中写道:“现在,如果愿意,饺子可以天天吃,没有了吃的吸引,过年的兴趣就去了大半,人到中年,更感到时光的难留,每过一次年,就好像敲响了一次警钟。没有美食的诱惑、没有神秘的气氛、没有纯洁的童心,就没有过年的乐趣,但这年还是得过下去,为了孩子。我们所怀念的那种过年,现在的孩子不感兴趣,他们自有他们的欢乐的年。”王蒙写的过年突出了今昔过年的变化。
阿成在《春节的味道》里写道:“过年了,人们为啥要带着给家人的礼品从千里万里之外,鞍马劳顿,不辞辛苦地回家?尤其是当今生活好了,显然不单是追寻一家人的团聚,更是为了家的那一份温馨和母亲的关怀、嘱托。”
迟子建在《关于年货的记忆》里写道:“好在繁华落尽,我心存有余香,光影消逝,仍有一脉烛火在记忆中跳荡,让我依然能在每年的这个时刻,在极寒之地,幻想春天!”
这些佳作以各自独特的视角和笔触,描绘了不同地域、不同年代过年的热闹景象和独特风俗,表达了作者对过年的深深怀念和对家乡的诚挚感情。这些非常珍贵,而且是永远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