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圆回到家后,茶不思,饭不想的,一心只想着郝缘老师,她害怕郝缘老师支撑不住,她知道郝缘老师需要别人的安慰和帮助,可她不知道如何去做才能给予她及时的安慰,她的内心好纠结好郁闷。
村里人却登门劝梦圆及时返还欠下郝缘老师的钱。她的父母当然也这样想着。作为“农村人”,当他们的生活水平还远远落后于社会生活平均水平时,他们首先想到的便是生存问题,为了生存,人们首先需要的是金钱和财物,其次才是精神生活的需要。
那段日子里,梦圆的父母一边安慰梦圆,一边设法要变卖家里的一些东西准备及时返还梦圆欠下郝缘老师的钱。可变卖什么呢?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一个居住在偏远地方的居民,想要拍卖自己的家当,还真没人买呢。更何况他们家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除了两孔普通的石窑洞外,就是种田用的农具和日用工具。房子没人买,日用工具更没人要。更何况,他们也总得有房子住,有农具使用啊。
不,我不愿意他们为我而漂泊不定,梦圆一直在胡思乱想着,就是理不出头绪来,她从来不相信命运什么的,这些日子里她开始相信命运了,人到艰难的时刻大概都有相信命运的天性。
这些日子里,梦圆一直在做着同一的睡梦。在梦里,她梦见郝缘老师送给她的那本字典被雨水淋的陈旧不堪,看去就像古时的黄历,而她自己的那本袖珍字典又不舍得用,还有一本不知名的人送来的一本字典,崭新漂亮,不便即时就用。梦圆还是坚持用郝缘老师送给她的那本字典,这大概是一种预感。
而预感就是个奇怪的东西!感应也是,预兆也是。这三者在一起,构成了人类至今还未找到钥匙来解开的一个谜。我一生从没嘲笑过预感,因为我自己就有好几次奇怪的预感。感应呢,我想还是存在的,(比如关系很近,长期隔音,久不来往的亲戚们之间,尽管彼此疏远,他们归根到底,还是同出一源)它的作用超出了正常的理解,而预兆呢,也许只是大自然和人之间的感应吧,我们也谈不上来。不管怎么说,梦圆还是相信这一预感。她预感到郝缘老师不会立即舍弃她,于是她决定说服她的父亲暂时别再拍卖家产。
有一天下午,梦圆一家又谈起郝缘老师的事来,她的父亲显得无可奈何,他还是决定拍卖家产。
“家里只有窑洞最值钱,我们还是卖上一孔吧。把那个小的留下来我们自己住。”梦圆的父亲沉思了好久说。
“这样也行,能卖了的话就卖了吧。”梦圆的妈妈很高兴。
“问题是没人买啊。”梦圆的父亲犯愁了。
“那你去问问别人吧。”梦圆的妈妈焦急地说。
“我挨门逐户地问了,没人买呀。”梦圆的父亲皱着眉头。
“那你还说”梦圆的妈妈生气了。
“你们还是别争了,我想我们还是别卖家产了?”
“为什么?”
“我在想,你们也得生活呀!总得有房子住吧,更何况就没人买我们的房子。其它的也不值钱,没人买。”
“可是你的郝缘老师……”
“爸妈,我想她不会一下子就需要钱,她主要是需要精神上的安慰。”
她的父母根本不懂什么精神安慰,他们只知道没钱就是最大的难事。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理解什么精神安慰,所以梦圆没有再向他们解释,但还是不主张拍卖家产,她不忍心他们因自己而倾家荡产。但她的父母还是执意要拍卖家产还钱,但最终还是因为没人买放弃了改变了变卖家产的主意。
接下来便是梦圆的安排,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感到心烦意乱,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这期间,村里好多人都来劝说梦圆再多复读一年肯定会考上大学,她们建议梦圆的父母将所有的家产拍卖掉供梦圆上学也是值得的。也有的建议梦圆的母亲或父亲出外行乞供女儿上学,这两种建议都显得那么荒唐。
“梦圆的妈妈,你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吧,那里没有人认识你,你就装作乞丐,坐在马路边,向别人要钱吧。”胖大嫂不止一次地劝说梦圆的母亲。
“那样和别人要钱,可以吗?”梦圆的母亲半信半疑地说。
“当然可以要到钱的,我听我家的亲戚说,一个乞丐坐在马路边,一天能要好多钱呢?有的乞丐白天要钱,晚上还去歌厅唱歌享受呢。你就挂上给女儿筹学费的牌子,路过的人看着你可怜就会塞钱给你的。你只要说一声谢谢就好了。”听胖大嫂这么一说,梦圆的母亲便哭闹着要出外乞讨或打工挣点钱供女儿上学。面对着母亲的哭闹,梦圆当然是极力反对的,母亲的命运本来就够苦了,难道还要让她去受苦吗?不,我不情愿。更何况那是乞讨啊,梦圆坚决反对。
可村里那些无聊的人们天天来梦圆家劝说她的父母,向琛叔叔的去世倒引起周围人们对梦圆的议论和评价,他们一致认为梦圆是个人才。为此,他们劝说梦圆的父母无论如何也要送她再去学校,尤其是瘦小二和胖大嫂天天来劝说梦圆的父母,她的母亲为自已的无能力很伤心,她的父亲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没说出口。
梦圆的心被分成不同的碎片,她一边在考虑着郝缘老师的不幸遭遇,一边在考虑着父母的艰难生活。都怪我自己,如果我能考上大学,至少我能给他们带去一点点安慰,也许那些说客正是从这方面考虑的,可我不能再去上学,没有经济实力是不可能去上学的。还是走别的路为好吧!她常常这样想。
梦平哥哥却一再要梦圆走出家门,分明梦圆的存在就是一种祸根。为之,他对父母一再要挟,代之而来的是兄妹俩的吵闹,每次都惹得他暴跳如雷,认识上的差异是难以沟通的。梦兰姐却提出让梦圆去当个代教,慢慢来。
梦圆又处于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