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以为旅行最有趣的地方之一在于看人——看同行者,看旅途中遇到的人,看自己。鉴于此次出游独身一人,便只能看后两者。
这次旅途中遇到的人可分三类∶交通工具上遇着的、民宿里遇着的、游玩之地遇着的。
去的时候火车硬卧,早上醒来距离目的地还有好几个小时,手机电量不足20%,没带充电宝,只有充电器,就插墙上准备充。“没开电”我旁边的小哥说。我瞅了一眼果然没充上。“插这吧”小哥指了指自己充电宝。小哥很像张若昀,我当然开心地说“谢谢”。
北京西站下车要乘地铁,我没卡,电子一卡通app有bug,只能现金,找一个正在买票的叔叔换现金,我说20,叔叔问够不够,把钱包里所有10块钱给我换了。
上地铁人尤其多,多到我会被门挤成两截,但是地铁上的人视若无睹,哪怕马上关门也没人往里挪,是一个五六岁的弟弟看到了我,给我腾出了地方。
地铁站安检人员很多,但并不负责,不检查我的水,还站的歪歪扭扭松松垮垮。
有很多中老年人乘公交没到站就刷卡(北京公交上车刷一次,下车刷一次按路程扣费)。
北京地铁交通非常方便,哪怕没有导航也可以轻松玩一天。
我住的民宿。负责接待的是一个东北姐姐。她有一点点胖,短头发,穿的睡衣很性感,卫生间的红内裤也很性感(民宿现阶段确存在不规范)。她唱歌很好听,晚上会在其他房间直播,我听到她唱《光阴的故事》、《女儿情》,都是我很喜欢的歌。我告诉她“你唱歌很好听”,她说“嗨闲着也是闲着,唱歌赚点小钱呗,今晚挣了200”我喜欢她。
沙发客是一位古巴小哥,在东北某高校学汉语,眼睛很亮,我觉得有点帅。中国话讲的很不错,尽管他自己认为他讲的不好,并告诉我最难的是量词。我想让他介绍他的祖国,他说,“古巴,没意思(摊手),中国,好(竖大拇指)!”他没有提教育免费这件事。我问他为什么不留在中国工作,他回答不知道怎么留下来不知道做什么,而且家人在古巴。
第一天在民宿里遇到的是一位快三十岁已经工作的姐姐,买了一袋子的唱片,晚上睡前会看《缅甸岁月》,很有礼貌很平静的一个人,真正的文艺青年一直都存在。
第二天遇到了一个短头发白净纤瘦的偏中性打扮的女孩。她告诉我她在韩国学英语,我表示了惊讶,她哈哈一笑说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得知我是一个人玩,她也表示了惊讶。
第三天遇到了一个大我两岁的女孩。是从小被保护的很好的甜甜girl,告诉我豆汁是酸的,超级超级难喝。
22号西区剧场有北京电影学院2018级表演三班的毕业大戏,公益演出《我在天堂等你》。和我一起上电梯的有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二十五六的男人还有他的女朋友。二十多岁的男人正在亲密地和中年男子攀谈,我大概听出了中年男人是北电老师,年轻男人正在极力恭维,恭维的非常熟稔,还抽出了两秒钟的时间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然后判断出我没有他需要的任何资源,视我如无物。
我在后排坐,可以看到灯光师,应该同是北电学生,真的和普通人差很多,帅,非常帅,很有气质,女生是真的精致。演出结束谢幕的时候灯光小哥在后面喊同学的名字为他们喝彩,很感人的。
话剧很好看,有四个演员演的很好∶金辉、吴靖屿、史国盛(辛医生人设加分)、胡振江。或许以后会进入大众视野。那晚可以看的出一些演员对于表演的热爱,让人感动又唏嘘。如今被骂的体无完肤的明星,曾经是不是也为了艺术和梦想流泪?
我在老舍故居遇到一个像是管理者的叔叔,我问他为什么是三点四十闭馆,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比如这个数字对老舍有什么特殊意义),他一本正经和我解释要下班要控制人流,仿佛我是个傻子想不到这些。他的神情姿态是“我是个历经世故的大人,你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孩”,这让我感到局促。他问我感觉老舍故居怎么样,我说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得到了一本《时代之音》和早点回住处的好心劝告(尽管当时才四点多)。
南锣鼓巷有很多店铺。卖肖像画的大叔坐在店前,眼光上下打量着路过的每个人,我想他的目标是普通年轻小女孩,我与他目光相撞,“美女,画张画吧,十块钱!”我匆匆走开,我不想当商品。
我进了一家首饰店,店主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姐,白色露肩毛衣,肤如凝脂,娴静温柔。店里的首饰真的很漂亮,小姐姐问我要买什么,因为我没有购物预算,所以我告诉她“我不买,我只想看看。”小姐姐还是陪着我“喜欢的话我取给你试。”后来有情侣进了店,嘿嘿嘿小姐姐还是继续陪着我。我真喜欢她!
我最喜欢这里的一家陶器店,品牌不便透漏。细节做的非常非常棒,所有的摆设都精心而不刻意,恰到好处。我向朋友这样夸“件件是精品,处处是惊喜”。店员是一位留小胡子着短卦脸很干净眼睛很亮的男人。有客人说猪摆件是猪,他说不是猪是马,我看了,说“明明就是猪”。他说我们可真有意思,非把马说成猪。买了商品的客人问他有没有小礼物送(因为店里商品价格较高),他说送祝福吧。
我实在太喜欢他们打造的空间,便过去与店员攀谈,表达我对他们的喜爱赞赏和敬意。恰巧这时来了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来找兼职。店员问他为什么选择他们家,我在旁边哈哈大笑,最怕这种谈灵魂的,可笑,我常这么笑自己。那男孩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一路傻逼。果然他说“我觉得你们店挺好的。”店员说∶“怎么好?活轻松?”我在旁边都快笑傻了。男孩支吾着说不出话。我知道他不合适,他可以去别的店,所以我尽可以说我的。
我说∶“我觉得你们的细节做的真的太好了,你们是造梦者,能把我所渴望的真的呈现出来,你们真的太棒了!”店员说∶“嗯?你都看到什么细节了?”“门口的猫牌,树下的陶塑还有手写的说明……”我知道我说的对。后来他说“很高兴你能来我们店!”尽管我待了三十分钟左右什么也没买。当然他说话就是为了让顾客开心。难得糊涂无须计较。
出了南锣鼓巷,路边有卖爆肚的大叔,我有点撑可是我想吃,于是我的神情可能是有点纠结,大叔应该见多了我这种食客,玩味地笑着∶“来一份尝尝吧”这时候城管来了,大叔换了表情,我看出来他觉得自己低城管一等。
我又往前走,是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孩在用摄像机拍夜景,旁边是摆摊卖诸如陀螺、荧光棒这些许多年前景点常见物件的小贩,刚刚城管应该从这经过,因为拐角黑暗处还躲藏着抱着自己希望用来挣钱的已过时玩意的辛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