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男孩呆呆在小区楼梯口坐着,很久很久不动一下,直到天气慢慢暗了下来,小男孩等的人似乎还没有等到想要等的人,委屈的一张小脸上全是泪痕,坐看着小区门口的方向看着,也许是等的有些累了,也许是哭累了,竟然打起了盹,来来去去的人似乎也没有注意那个小小的影子。
清韵和秋潮告别,刚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家楼下那个小小的身影,连忙跑过去,不用猜就知道是自己的弟弟,从小到大似乎都是这样,一旦这个小家伙在别人那儿受了委屈就喜欢跑到这里来。
“瑜欢,你怎么睡在这里啊?”清韵也不知道瑜欢在这里睡了多久,心里隐隐有些责怪那两个人,瑜欢这么久不在家那两个人都不知道下来找一下吗!看着一脸脏兮兮的瑜欢,想到父母那个样子,清韵满心的酸涩和心疼。
“姐姐。”刚睡醒的瑜欢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的姐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泪就开始泛滥了,清韵知道他受了委屈,只得将他稳稳抱在怀里安慰着。
这个时候虽然还没入秋,清韵又怕小家伙在楼下待了太久,万一中了暑受了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只得一边轻声询问他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一边上楼。
“瑜欢今天怎么啦?爸爸妈妈在家吗?”清韵艰难的掏出钥匙,一边托着小男孩一边开门。
“姐姐,不回家,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不要你了。”
男孩脸上的泪痕显得脏兮兮的,可是眼里明显的害怕和委屈一下子击中了清韵的心脏。
清韵心里一咯噔,看着瑜欢的眼睛,不确定的问眼前满眼泪花的男孩听谁说的。
“我偷偷听见爸爸说的。”小男孩说着小嘴一撇,眼泪像不要钱似得一颗一颗往清韵身上砸。
清韵有些埋怨,就算是两个人生活不下去了,就算争吵,就不能顾忌一下小孩子吗!清韵不知道这份怨怼是出于自己对弟弟的关怀还是这段时间自己的心声。
“瑜欢是男子汉哦,不哭哦。”小男孩像一只受伤的小狗一样轻声呜咽着,也没有哭的很大声,正是因为这样,清韵更心疼了。
“所以正因为这样你就不回家啊?”
清韵一面给他擦着眼泪一面压下自己心里那种浓重说不出的压抑感,然后笑着安慰他。
“瑜欢啊,爸爸妈妈怎样都是她们的选择知道吗?你不能这样哦,我们要学会尊重和理解知道吗?”清韵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小男孩点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清韵把男孩放下来,看着房间一片冷寂,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温暖和快乐了,清韵已经习惯打开房门不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就是震耳发聩的争吵声。她不再是当初那个面对这一地狼狈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了,她早就从一个被父母宠爱着长大什么都不会成长为现在面对这一切都已经可以波澜不惊的她了。
冷静的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下,笑着安慰那个懵懂的孩子。
直到给弟弟换了衣服哄着小家伙睡着后,清韵瘫坐在沙发上,才突然觉得自己放松下来了。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多久了呢?清韵不知道,好像是她十五岁生日的那天兴冲冲的从学校回家时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爸爸在沙发沉默着什么话都没说,妈妈在另一个沙发角落默默的流着泪,她永远也忘不掉爸爸看着她的眼神,那种痛苦和空洞,充满着着一种可以爆破的力量,清韵那一瞬间只剩下害怕,那个眼神,很久很久以后还是可以把睡梦中的清韵惊醒。这些年即便是所有人都有意瞒着自己,清韵也能从深夜的争吵中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其实很奇怪,当这个美好的梦境破碎的时候,清韵都觉得自己很废物,为什么,为什么非得要去听那些事,为什么就不能当个傻子,这种感觉是真的,很无力很没用啊!
看着电视机上面的照片发呆,她还记得那张照片是弟弟刚刚一周岁的时候他们一家为了纪念去拍的,那个时候的爸爸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在乎彼此的人,是什么时候呢?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清韵没能想明白,却在恍惚中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当她轻手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却看见妈妈抱着那张很小时候的照片在哭,似乎是打开房门的声音惊扰了那个沉浸在悲伤里面的女人,她抬起头,那双来不及掩饰的眼睛里面全是悲伤和一些清韵看不懂的情愫。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山海一样,清韵有些胆怯,她读不懂她眼睛里那些情绪,似愤怒似伤心,似心疼又好像是自责,所以她没办法做出回应。
“瑜欢睡了?”
清韵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当她重新收回思绪的时候,眼前的人似乎是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低头轻声询问着。
“嗯。”
“我听说”
“我和你”
“你先说”
“你先说”
“清韵,我和你爸离婚了。”
清韵一脸了然,鼻酸心疼,却仍是点了点头,抬头时强迫自己抬头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歪着脑袋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鼻子上的酸涩感压制不住,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清韵用了一种自己从来没听到过的声音:“我知道。”
她甚至连妈妈这两个字都说不出口,这个消息的确也是在意料之中,但是这些难过又怎么一个人去消化呢!不怨不恨吗?怎么可能,可是这几年的争吵让清韵十分清晰的能够感知到,除了分开,似乎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够回到当初了,这个家甚至已经抵挡不住每个瞬间带来的寒冷了。
她似乎是没想到怎么安慰自己女儿的眼泪,什么话都没说就手忙脚乱的离开了。
四周静悄悄的,清韵轻轻窝在刚刚妈妈坐着的那个地方,小小的身体蜷缩住,似乎守住那点即将消失的温暖就能堵住不住潜进来的冷风似得。
我该怎么改变时间带来的伤害,我又该怎么维护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我还能挽回吗?还能做什么呢!
厚重的云层挡住了发散的月光,路灯孤独的照着没有尽头的路途,暖暖的橙黄色是尽力散发的温暖,深夜的窗口似乎是在嘲笑它,来往人匆匆忙忙没人注意它,除了依旧散落在空中的云,没人听见这些人小声的呼唤和期盼。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秋潮发现女孩的笑容变了,再不是那么欢快和肆意,她还是会笑还是会闹,看起来和以前的差别不大,可是很多个瞬间秋潮都觉得她在难过,很难过。
“清韵。”秋潮站在她面前,看着依旧和同桌笑闹的清韵,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凝重,只是看着她神情同往常一样的看着自己,愕然中伸手拿出自己的作业本递过来,秋潮很生气,看着那双和看其他人没有丝毫差别的眼睛,有些失落又布满心疼。
“我写好了,这次是真的,不信你看嘛!”清韵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看着秋潮并没有接过自己的笔记本,清韵以为他在为上次没有写作业故意交错作业本而怀疑自己,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知道她是故意在掩藏自己的情绪,秋潮满心的怒火一下子被熄灭,只剩下满腔的心疼,他很说让那个人能够把自己当做树洞,可以倾诉可以发泄,可以哭可以闹,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讲这些话呢,自己对她而言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秋潮满脸失落的拿着作业本转身那一霎那,清韵神情有一瞬间松懈,那种浓厚压不住的沉重感堆积在心头,那一瞬间眼睛里的酸涩感快要收不住,眼泪可以藏起来,可是有些东西,快要藏不住了。
“清韵,下课一起去看乐乐吧,它又长胖了!”秋潮忽然的转过身来,清韵还没来得及收起眼里的情绪,错愕的看着他。
看着清韵像只突然被发现的仓鼠一样错愕呆愣的表情,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从前他不知道,原来会有一个人能够这样轻易的撩动自己的心绪,刻画自己的喜怒哀乐。
“好啊。”
“那待会儿咱们一起回家。”
家?我马上,就没家了。
秋潮听过丝丝清韵家里的传言,对于这个脱口而出的词有一瞬间想抽自己的感觉,但是这一刻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观察清韵的表情,好在清韵只是愣了一会就冲他笑了笑。
高二的学习氛围很浓,就算是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也安静的坐在课桌上,没有心情打闹嬉笑。走廊上再也没有高一时那样三五同学聚在一起讲八卦了,大家都进入高考备战的氛围。毕竟即便是没有经历过,家长老师天天在耳边唠叨着什么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舟,稍有不慎就会丢失机会。这种压力有多沉重,只有高三的同学们才知道。
清韵走出教室一眼就看见那个人靠在墙上,眼神朝着窗口往教室里面看过去,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秋潮常年就是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今天难得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不得不佩服,高挑的身材和那张脸,站在那就像是一幅画,清韵终于理解那些说秋潮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了,这的确就像是从二次元来的男主角呀,更让清韵觉得良心不安的是这个男主角现在居然在等自己。
秋潮从窗口看着清韵走出来后发现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愣在门口盯着自己,看着那有些发红的脸颊,秋潮真想把她脑袋里的每根经都拉出来看一看,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从那迷糊的表情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坏事,一面觉得好笑又觉得很可贵,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些不好的想掩埋的估计也都是令人痛苦的吧,可是没关系啊,你的身边,我始终在啊。
“走吧!”
“阿,噢。”清韵的脸有些泛红,身边传来人家的声音才发现人家已经走到自己的面前了,想到自己刚刚的表现,恨不得现在地上能出现一个地缝,能把自己塞进去得那种。
不知道为什么,清韵总觉得自己和秋潮这样走在路上不太好,因为她总感觉来来往往的人都喜欢把眼神放在自己身上,这让自己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衣服穿反了还是脸上有脏东西,还是连路上的人都看出来自己刚刚对这秋潮的美颜犯了花痴?但是看着秋潮很从容镇定的样子清韵又不好开口询问,万一很正常岂不是很丢人,毕竟秋潮这么风云的人物,这么多的目光应该是很平常的吧!
清韵这么想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大家的目光根本不是因为风云人物,而是风云人物身边的她,大家都在猜测能够成为秋潮的暧昧对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在清韵沉浸自己世界的这段时间,秋潮的很多表现已经传遍了三个年级,所以清韵还不知道自己和身边人已经成为了众多八卦之首。
秋潮能察觉到清韵的疑惑,有些害怕被询问,可看着她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心里又有些黯然。
“你说乐乐还认识我吗?那个小没良心的。”也许是一路太无聊了,清韵忍不住询问道
“不认识了。”
“秋潮,能不能不说肯定句。”
被秋潮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弄的莫名其妙很轻松,也许就在这一刻,清韵可以放下自己的所有情绪,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去呼吸和生活。
“那,肯定不认识了?”
也许是为了逗笑她,好吧,成功了,很傻。
清韵笑得很傻子似的。
路灯下的行人的影子始终离不开人的身影,一直紧紧尾随着路人走着,偶尔消失在黑暗里,却在下一个灯光下重新出现在你的身后。
“清韵”秋潮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嗯”清韵知道今天肯定不是简单的遛猫,所以一直在等他开口。
转过身的秋潮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和自己的关系不大。
“清韵,高二了,应该把更多的重心放在学习上了。”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啊?”清韵笑嘻嘻的,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偷偷在心里却松了口气。
“好啦好啦,我真的知道了,你不要这么严肃嘛!知道的我们是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呢!”
“清韵,我只是希望你不会让自己后悔。”
“恩恩,不会的。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的所有选择都是多面性的,我们没办法把每个选择都体验一次,只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这样前行才不会有负担。”
“我这段时间的确状态不够好,我知道,可是秋木头同学,你要相信我也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秋潮就这样看着那个眉目张扬,眼睛里流露出灿烂星光的女孩,有些失笑的点点头,然后放下一部分担忧。
“你说乐乐那家伙今天会让你得手吗?”
“应该,可以。”
“哈哈哈,这么不确定啊?”
秋潮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忍不住吐槽:“那小家伙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会给自己留啊。”
“哈哈哈哈。”清韵很不给面子的嘲笑着。
秋潮忍不住想道把那只猫和这个人放在一块会是怎样的情景,想到清韵也许一脸委屈的看着乐乐,秋潮就忍不住想笑,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温柔。
“你要和我一起上去吗?”到了秋潮家楼下,秋潮低头看着那个一脸纠结,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向前的人。
“不了吧,我就在这等你。”
“好,那我一会就下来了。”
秋潮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也挺担心要是清韵要是一起,自己高冷的形象会不会被乐乐拍下尘埃,看着清韵没有上去的打算就一口答应了。
不得不说秋潮同学想太多,他的形象早就被乐乐败光了好么!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