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粽香 思故人 情悠悠
当屈原满怀亡国悲愤,怒投汨罗江后,善良的人们为了不让江里的鱼儿抢食他的躯体,乘着小船,用竹筒装米沉入江中。从那时起,随着时代的演变,从“投米入江”成了“吃粽子”和“赛龙舟”的端午习俗一直延续至今。人们对家国的情怀,融入骨血般地在一代代人之间流传,从故乡到异乡,从梦里到梦外,满满飘着家乡的味道——那浓浓的粽香。
在闽南,端午节也被称为“五月节”。每到这一天,我总会怀念记忆里美美的粽香,还有那些早已离我远去的亲人。
小时候的我们正处于物质贫乏的年代,我们对于食物的贪恋与渴望是如今生活在蜜罐里的孩子们无法体会的。我们盼望着过节,为的是过节时能吃上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而这些在如今却是如此平常。
记得那时过端午,只有条件较好的家庭才能吃上真正的粽子。我们家贫穷,买不了做粽子的食材,但母亲很勤劳,她种了很多地瓜,这成了她的拿手美食。她会把一堆块头不一的地瓜洗净,放进锅里煮烂。取出后,加些地瓜粉揉实,到不太粘手时,再搓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圆球,陆续慢慢下到油锅里炸。不一会,小圆球鼓成大圆球,金黄色的外观,轻轻咬一口,一种番薯的甜香溢满唇间,我们一口气可以吃上好几个。姐姐虽只比我大一岁,却总让着我,妈妈也教育她要学会照顾妹妹们。那时的端午在姐妹之间的互让里感觉节日的可贵。
家里生活条件渐好的时候。太婆在家门前种了棵棕树,这树说来也奇怪,没怎么照顾却长得很好,每年都能收获许多。那几年的端午是从太婆采粽叶开始的。我们一起动手,把叶子拿到水井边,浸泡在清水里,用刷子使劲刷,直到太婆满意为止。不知是自家粽叶比较厚,还是我们力气没那么大,我当时一直奇怪,每片叶子都完好无损。太婆提早一晚备好糯米,第二天大大小小的盘子里会装满煮熟剥好壳的鸡蛋,卤得几分熟的五花肉,切成小块的香菇丁和开水捞过的红豆。我们搬着小板凳,围坐在老人家身边。看着她麻利地折粽叶,舀调料,扎绳子,嘴里还念叨着“看好了,扎紧点,否则米会漏出来,也不易熟。”我们按捺不住,跃跃欲试,嚷嚷着要自己动手。太婆耐心地指导着,真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无论我们怎么努力,手里的粽子就是不听使唤,不是肚子扁扁的,就是绳子扎不紧,手忙脚乱地花费好久才完成一个四不像。在太婆不断鼓励之下,我们渐渐掌握了一些门道,慢慢扎得像模像样,颇有小小成就感。现在回想,动手能力就是在不断失败中培养起来的啊!太婆包的粽子有个特色——大,每个足有一斤重。而且不仅大块头,煮熟后特有嚼劲,每每一个就可以撑饱你的肚子了。太婆过世后我再也吃不到那种味道了。
不过我最爱的还是里面什么都不加的简单朴实的那款粽子。金黄色惹人食欲,做好放入冰箱不久取出,上面蘸些白糖就更有味,我一下能吃上好几个。这粽子手艺最好的莫过于我高中同桌的外婆。老人十分慈祥,每次到同学家,她会把一个个像模子印出样大小的粽子拿出款待我们。她做的和外面买的不一样,吃起来不软不硬,恰到好处。每次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时候,老人总在一旁微微笑着,那情景仿佛就在昨日,我的嘴里还溢满浓浓的粽香,可是故人早已不在。
成家后,婆家过端午的习俗除了粽子外,似乎更显得隆重许多。婆婆端午节前的几日就开始筹备祭祀的东西,到了当日,要到妈祖庙,周围寺庙祭拜,还有祖先,家里神明,那天她都是忙碌的,心愿就是感念神明祖先的庇佑,祈求家人平安健康。而奶奶在世时,每年端午都会灵活地把米袋上的线拆下,搓成一条条五彩线,帮孩子们系在手腕上,边念着“要乖乖哦!来年七娘节才能吃鸡腿啊!”那一刻,我才懂得系五彩线的由来和意义。感恩亲人们的付出,让我和我的孩子拥有难忘的端午记忆,拥有这温暖的爱。
又是一年端午到,忆粽香,思故人,情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