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前几日,《知味雅叙》做了一场“莲生喜悦 花开菩提”的品茶活动,本来想着写一篇活动散记的,不知怎么就写成了一篇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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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之南方,临江之沧浪。
昔年之归者,魂魄之故乡。
老曹心里齁烦。
十年前来到这个城市和婆娘一起开了这个餐厅,生意一直不错,一家人慢慢的也立住了脚跟。本来还想着扩大点规模的,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原本红火的生意一下子清淡了许多,哪怕现在整个城市已经降到三级响应了,来吃饭的人还是不多。
老曹不知道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多久。
婆娘在旁边絮絮叨叨:小曹上个月才给老曹家添了个孙子,奶粉尿片坐月子,处处都要开销,一家人都指着这家餐厅的生意。老丈人最近痛风的毛病又犯了,下不了地,疼的只哼哼,说回去看看他们却又不让。房东说了今年的房租不涨价了,但是也不会减,而且还是得按规定的时间交,他说他也难。
婆娘的声音忽远忽近,窗外的太阳光亮的晃眼。
餐厅里三两桌的客人都是熟客。
二号桌的两个年轻人是对儿情侣,每次来没有不吵架的时候,每次老曹都以为这次吵成这样一定会分手了,可是过不了多久两人又来了,每当这个时候老曹对“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老话是深信不疑的。
三号桌坐着个老太太,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一副在面前一副在对面。桌子上摆了三个菜,一个溜肥肠、一个家常豆腐、一个三鲜汤,还摆了一瓶小劲酒。以前老头儿在的时候两个人常点的就是这几个菜,老头儿特爱吃溜肥肠。每次吃完了饭,两个人就手牵着手溜达着慢慢走回去。
五号桌是几个哥们儿,有事儿没事儿就来老曹这里聚一次。每次来,老曹听到的都是什么“投资”、“项目”、“收益”、“搞定”这些词儿,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只是有时候看到他们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那一餐酒必定是会多喝一些的。有时候又长吁短叹骂骂咧咧的,那一餐的酒必定也是会多喝一些的。
老曹看着他们,只觉得心里更是堵得慌。想出去走走,又不知道去哪儿。算了,待会儿还是去淳姐那儿喝茶去吧。
淳姐的茶社就在老曹的店子旁边,门脸儿不大,装修的挺雅致,门楣上挂着个“知味雅叙”的牌匾。看名字一开始老曹以为是个古玩店,直到后来有一天进去了才知道是个茶社。
每次去,淳姐都在,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泡茶,有时候人多有时候人不多。来的人都是喜欢喝茶的,有的也是第一次来,朋友带来的,来了就喜欢上这儿了后面就来的多了。
老曹本来是压根儿没想过进去的,只是那天店里忙完了没事儿往茶社里张望了一下,淳姐看见了就请老曹进去坐坐,老曹说自己不懂得喝茶,淳姐浅浅的笑着说道:“喝茶有个什么懂不懂的,跟喝水不是一样的么。”老曹一下子笑了,心里的忐忑也就没了,再一想也是隔壁邻居,认认门以后有事儿好有个照应,也就随着淳姐进去了。
老曹其实也喝茶,自己的老家那也是产茶叶的,只不过都是喝的绿茶,一般也就是自己弄个玻璃杯抓一撮茶叶用开水一冲,等泡开了就喝。淳姐这边是规规矩矩的一泡茶汤一泡茶汤的出的,每一泡桌上每个人杯子里分一点儿。刚开始老曹很不适应,总感觉好像喝到了又总感觉啥也没喝到。好在,每次大家都会说说自己的感受,比如说苦啊、甜哪、涩啊啥的。喝了几次,老曹也咂摸出滋味儿来了,这茶呀和水还真不一样,有时候吧入口是很苦的,可是一忽儿就没了,嘴巴里反而升起了一丝甜。有时候闻着挺香的,喝到嘴里却没什么味儿。而且每一泡吧味道都还不一样,喝得多了就越发的觉得有意思了。更重要的是,在这儿喝茶,心静的下来。
店里收拾完,老曹就溜达过来了。刚进门,茶桌前已经坐了好几个朋友了,有的老曹认识有的老曹不认识。淳姐看到他进来了依旧是浅浅的笑道:“你今天挺有福气的呀,我种的睡莲开花了,我们约了几个朋友做了一个“莲生喜悦 花开菩提”的赏花品茶的活动,真是赶巧了。”“那真是来着了。”老曹笑着说道。“这“莲生喜悦”我知道是因为睡莲开了,这“花开菩提”是啥意思呢?”淳姐笑笑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会儿人都到了,除了老刘和小齐是第一次见面,其他的都是老熟人了,有姥姥、陶陶、阿辉、老姚。淳姐这里喝茶相熟的都称呼昵称,这让老曹觉得很亲切很舒服。
“今天咱们知味雅叙的睡莲开了,心里很是开心,所以邀请大家过来喝茶赏花。因为睡莲花开而心生欢喜,所以我们想了个主题叫“莲生喜悦”,正好呢我们又有一款茶叫“花开菩提”,和今天的主题相得益彰,所以我们就把茶名和主题合在一起了,今天的茶会呢就叫《莲生喜悦 花开菩提》”。淳姐轻轻淡淡的说了一下活动的来由。“咱们先喝个白茶润润口,大家尝尝这款“阳光易白”哈。”
“阳光易白”老曹之前就喝过,云南的白茶,也是老曹比较喜欢的茶。性格温和,不择人、不择器,怎么泡都好喝。出汤快一点,汤色浅黄明亮,清新香甜;焖泡久一点,汤色金红澄透,厚重馥郁。冷杯闻香能够闻到强烈的花蜜香味儿。其实这些感受都是在淳姐这儿喝茶被她一点一点引导建立起来的。淳姐喝茶的态度就是希望来的朋友们都能够建立起对好茶的正确感知,同时也喜欢上喝茶,从而爱上茶文化,让大家的生活更美好。所以“知味雅叙”一直秉持着“喝茶、喝好茶;爱茶、爱生活”的理念。老曹觉得这个理念特别接地气,茶要是离开了生活可能会失去很多的生命力吧。大家对这款白茶感受还是很突出的,尤其是它的那种强烈的花蜜香以及在口腔里的润滑和清甜让大家印象深刻。每一泡大家都在交流着彼此的感受,这是老曹最喜欢的。大家畅所欲言无拘无束。
喝了一会子,淳姐起身去到另一个房间里端了一个椭圆形的紫砂盆出来,紫砂盆里有半盆清水,一头立着一块嶙峋的假山石,盆子里另一边的水面上飘浮着四片油亮碧绿的莲叶,这莲叶浑圆如卵形,只是在根茎部位往里收成了一个内缺,另一头顶端又突出个小尖儿,看上去又倒像个心形了。盆子里四片叶子中间开了两三朵白色的花,五片白色的花瓣海星一样的张开,每片花瓣上都长满了白色须条,看上去毛茸茸的,花朵中间是金黄色的花蕊。听淳姐说这个品种叫做金银睡莲,老曹看着那白色的花朵心里本来还剩的一点儿泼烦不知怎的刹那就彻底没影儿了。其实那花儿老曹也不觉得多好看,两三朵白白的小小的安静的依偎在叶盖旁边,但是就是能够让老曹的心安静下来。老曹看看其他的人也在笑着赞叹着,都很是有些欣喜的样子。老话儿说“花开富贵”“花开见喜”,啥时候看到花开的热烈都能够让人感觉到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不论是开的淡雅还是开的灿烂,都是让人快活的不是。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乐也一天,这样想一想老曹又轻松了不少。
壶里的白茶也喝的差不多了,该换茶了。
淳姐拿起桌子上的一把老紫泥的紫砂壶,说到:“今天就用这把‘容天’壶来泡吧。”说着拿起旁边的一块茶饼,中间一副赭红色行书印文印着“花开菩提”四个字,淳姐边打开包装边给我们介绍这款茶。“花开菩提这款茶是‘岁月知味’出品的为数不多的一款临沧地区的茶,用的是昔归村等级很高的料子,昔归村位于临沧市邦东乡境内的忙麓山上,属于临沧大雪山的一部分。这款茶的特点先不说,大家先品尝一下。”老曹知道都是些地名,只是不太熟,就是听到有个什么“忙碌山”觉得有意思,自己每天忙忙碌碌的像是扛着一座山似的可不就是“忙碌山”嘛,想到这儿不禁有点哑然失笑。淳姐看到了就问老曹笑什么,老曹说了,淳姐和其他人也笑了。然后老曹才知道原来是忙麓山。淳姐用电子秤称了大概15克干茶,用开水把壶烫了一转,然后将茶投进去,注水洗茶。老曹很喜欢看淳姐泡茶,动作简单自然,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第一泡茶很快就分到大家的杯子里,茶汤淡黄清亮,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呷了一口微微有一些苦,一忽儿又没了,舌面也有一些微微的涩,一忽儿也没了。大伙儿安静的喝着,都没怎么说话,淳姐把刚才盛茶汤的玻璃公杯传给左手的老刘,让大家挨个闻闻冷杯香。老曹拿到手里凑到鼻子下吸了一口气,一股强烈的花香直冲脑门儿,这一刻老曹觉得自己好像躺在忙麓山的山林之中,热烈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四野却是沁人心脾各种植物混合的清香味道,远处有鸟鸣有溪水潺潺,蓝天下的白云仿佛触手可及。
老曹有点出神了。我们通过我们的五感来经验一切,我们也通过我们的五感来创造一切,我们在内心里从过去穿越到未来,又从未来穿越到过去,又或者我们停留在哪一刻就定格在那里了。老曹来到城市里很久了,终日都是让人五心烦躁的烟火气息,喧嚣闹腾,脑瓜子总是嗡嗡的。刚才那一口花香能够勾起老曹最早的回忆就是儿时的自己在故乡田野里放肆疯跑的样子了。
第三泡茶汤又分好了,茶汤的颜色金黄油亮,香气比第一泡更强烈一些,口里的苦和涩却没有增加,依然是去的很快,只是老曹觉得嘴巴里有清甜的口水涌出来,颊齿留香满口温润。一忽儿,觉得胸口处有一股气往上冲,忍不住打了几个嗝,老曹很是有点不好意思,感觉着实有些不雅。淳姐却说这是正常的,好的茶茶气比较足,对身体的舒畅是会起到一定作用的,有的人可能会觉得发热甚至流汗,有的人可能会打嗝放屁。话说到这儿老曹也就坦然了,其他的人也说确实感觉身体发热。老刘慢悠悠的说到:“这个茶吧虽然也是很香,虽然也是很强烈的花香,但是跟刚才那款白茶的香气还是有些不同。刚才那个白茶花香中的蜜香太浓了,闻起来有些甜腻腻的。这一款茶的花香却是一种清香,我感觉带着点淡淡的兰花香气。茶汤浓稠润滑,回甘明显,而且生发在喉咙深处。”淳姐又告诉大家,茶的香味有很多,其中以花香为上,而花香中又以兰花香为上。由此可见这款茶确实不错。后面的品饮中大家都觉得兰花香很明显,茶汤厚度在前十泡一直都表现的很稳定,而且大家越喝越甜。十泡过后虽然逐渐变淡,但是香气依旧。
老曹也是慢慢的开始了解一些喝茶的人用来评价茶的一些词儿,什么“回甘”、“喉韵”、“厚度”、“汤感”等等。不过老曹倒是不在意这些,喝茶么懂不懂的并不妨碍老曹喜欢喝茶这件事儿,更重要的是老曹觉得喝茶有点儿像人生,开始的时候有些苦有些涩,可是过后却能够带你足够多的甜,虽说这是好茶的特点,可是这不也是好日子的特点么?怪不得淳姐说“岁月知味”的老板第一次喝这个茶就喝中了,还一定要起个“花开菩提”的名儿,想必是当时心里也是有所了悟吧!这一刻,老曹觉得目前的状况也没多大个事儿,总归是要过去的,带着憧憬和希望去面对也许会更好些。老曹想去抱抱孙子了。
正所谓:
一念放下,刹那花开。
莲生喜悦,如见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