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在正值夏末秋初,但是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恒生大学下午的时光还是很惬意的,张河坐在学校的一个小湖旁的草坪上,翻阅着手中泛黄的书页。小湖在学校的一角,也没有人给它起个合适的名字,湖水是死水,泛着白沫,倒也没有多少难闻的气息。
张河靠着湖边的小树,下午的阳光从树叶间的空隙洒下,在张河的书页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影子,张河舒了一口气,合上书,书的封面赫然是“通信原理” 的字样。张河是恒生大学通信工程系的大三学生,最近正在为期末考试的事情烦恼,还有几天就要期末考了,可他却连这学期有哪些课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门通信原理的课。
其实他对一些基础理论还是很感兴趣的,自己专业中那种实用主义的工程技术,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相反,他更感兴趣的是一些更基本的问题,比如大自然的基本法则。
想到这他不由地笑了笑,在笑自己的愚蠢。如今最有影响力,最有可能解释大自然终极规律的弦论也是困难重重,更不用说我这个资质平凡的人了。弦论中的每一个点就能耗尽一个天才的终生。
也许大自然是简单的吧,就像古典的牛顿力学彰示的那样,世界是个精确的机器,每一个时间的剖面都是确定的,从时间的起点到时间的终点一切都是确定的,就像早已经上好发条,滴滴答答走的机械钟一样。
张河皱了皱眉,也许上帝是知道所有初始条件的吧,看来我这一生早已经在冥冥之中确定好了,他悲观地想。
一阵热风吹过来,湖水泛起了涟漪,一阵阵的呛人的味道也扑鼻而来,看来这阵风把湖水中沉寂的味道也吹了过来。
张河咳嗽了一声,看看湖水,涟漪还没有退去,恶心的味道似乎还在鼻端。也许没有刚才那阵风,就不会有这么恶心的味道了吧,那么这风是哪来的?如果风是由气象学解释,是因为温度差异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引起的,那么这个“原因”又是怎么来的呢?如果把世界上有史以来发生的所有事件构成一条紧密连接的“因果链”,那么这因果链的开始和结尾又是什么呢?
张河想到了牛顿提出的“第一推动力”,牛顿认为上帝给了所有天体一个切向的初始速度,当然也包括所有物质的初始条件。
张河摇摇头,接受过马克思列宁主义熏陶的他可不接受这种有神论。
当然量子力学又给出了新的方向,在微观的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呈现出了不同的景象。原子在人们意想不到的方式神出鬼没,两个孪态光子以超越光速的瞬时的方式相互影响着,盒子里的薛定谔猫又死又活,而是死是活只在于你的惊鸿一瞥。不确定性充斥着微观世界,人们不安却又欣喜地接受着这一切。未来是确定的还是不确定的,人们到底在这不断前进的时间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开天辟地的造物主还是等待命运宰割的尘埃,这始终让人们着迷。
太阳渐渐地西沉,夕阳的余晖照在张河的脸上,张河从幻想中惊醒,看着周围的景象,原来已经到傍晚了。张河站了起来,腿和脚变得麻木酸痛,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消失在这逐渐降下的夜幕中。
(二)
在郊区一个隐蔽的地方,坐落着一幢大楼,大楼的建材和玻璃都是特制的,门的上面有几个不怎么醒目的字“第三实验室”表示了这座大楼的职能。
此时实验室充斥着凝重的气氛。密密麻麻的仪表和几台亮着的显示屏也毫无生机地运转着。实验室内一个三人小组,这个小组是针对最近一项研究临时成立的。
“哼,你真的相信那个大学生说的话?”说话的是资深物理学家李乾宇,他的声音浑厚,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愿意相信他说的话,我相信他绝对不会编造出那样一番谎话,这对他没有意义。” 另外一位物理学家刘允说道。
“说到底你只是毫无根据地去相信那个大学生,据说那个大学生在学校成绩也不好,他说的话有什么参考价值?” 李乾宇说道。
“我选择相信他的话,对于一个能够证明理论对与错的实验,我们宁可选择去相信他,无论是证明还是去证伪。”
“说到底,你还是在想着你的伪科学理论。” 李乾宇冷笑道。刘允最近发表了一篇论文,提出了一个“全空间”的概念,在学术界反响很大。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我们不妨先仔细看看那大学生的信,你们只听到了他说的话,再看看他写的详细内容再作打算也不迟。” 说话的是第三个人,陈心悦,生物学家,是实验室唯一的一个女性科学家。
另外两个人,听到后都沉默了了下来,刘允过去拿那份信件。前几日上面来电话,说是恒生大学的一个叫张河的大学生反映了一些情况,并且留下了电话号码。“经过慎重考虑,他反映的情况或许对你们来说有些参考价值。”上面这么说道。之后他们打电话过去,对方含混不清的表述让他们失望,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个男孩说出的情况正好与他们最近研究的东西紧密相关。之后他们让他写一份纸质的叙述过来。
张允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信纸还是恒生大学自己印刷的那种。信的内容如下:
尊敬的各位科学工作者:
你们好
我是恒生大学的通信工程系的学生张河,从小热爱科学,对于你们这些科学工作者有这由衷的敬意,在此感谢你们对科学事业的付出和贡献。
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上个月第三周周三,也就是8月22号,那天下午我在学校的一个小湖边看书,看了一下午,并没有发生什么反常的事情。大约是五点半左右吧——虽然我没带表,但是那时候正好是下课了,我们下课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我站起身朝宿舍走过去,那片湖到宿舍,中间要经过一条东西走向的小路,那条路一般用来行驶校车,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便是学生的人行道。
在路上的时候太阳正好照在我的后背,因为太阳快落山了,太阳光显得并没有那么强。
就在快到这条路终点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好描述,明明是快到终点了,却好像永远到不了似的。而且同样的感觉——我不好说那究竟是感觉还是幻觉——似乎在一直重复,我好像变得不能思考了。这种感觉——嗯,目前只能暂时称它为感觉——持续了好久,说实在的,我感觉好像过去了几个月一样。但是恢复之后,我的感觉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仍然有这段记忆。我走这段路的时间也和平时相差无几,这一点可以从我到达宿舍的时间来证明。
以上就是我所经历的,当然也可能只是我的幻觉。对于打扰各位科学工作者,我深感抱歉。
此致
敬礼
2016年9月18日
看完信,几位科学家面面相觑。最后刘允缓缓地说道:“如果这个学生说的是真的,不是他幻觉的话,那么有可能它的影响已经渐渐开始了。”
接着,实验室又是一阵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