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
〔一〕
等三月莺时 云岫成诗 晕染故事
像春雪化时 花开满枝
流水渐渐 淹没城池 抱香而死
我遇见你 都是人间最好的事
——《春日迟》
“ 你是从不停顿的一个瞬间 ”
——我只活在了那个瞬间。
〔二〕
颜清从洗手间回来时,对面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
她下意识蹙了蹙眉,原本轻快的脚步也逐渐缓下来。
来到座位上,刚准备掏出手机给李贺发个消息,突然从旁边传来一个轻轻软软的声音:“那个……”
颜清闻声望过去,正好对上了一双灵动清澈的眸子。
女孩面容秀美冷艳,鹅蛋脸,柳叶眉,此刻正轻启小巧的樱唇。
“我?”颜清指了指自己问,猫一样的眼微睁。
女孩点头,又开口:“李贺说他有事先走了,叫你不用等他。”声音甜糯又带点磁性的沙,很是入耳。
“李贺?”颜清眸光一敛,心中已是了然,话锋一转:“你认识他?”
“同学关系。”女孩索性解释,周身的气场始终散发着淡淡的疏离感。
颜清秀眉不着痕迹地一皱,抿抿唇,很快露出一个浅笑:“这样。他估计是不想再跟我浪费时间了,所以招呼也不打,找了个借口就溜。”
对面的女孩蹙了蹙眉,似是在表示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
“噢。”对方这么不平不淡地回应。
颜清并不在意,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他还是那副臭脾气么?”
“唔……”含糊不清的一声,算是回答。
脾气臭不臭不知道,脸倒是挺臭的。安风内心腹诽,表面上神情仍是浅淡,目光没了焦点,垂眼看表。
颜清看出来她一副游离在外的态度,像是在等人,也不再多做追问,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本就不是喜好攀谈的人,更别提一上来便进入自来熟状态。李贺先前说的没错,若是换做以前的她,八成就是脖子仰得高昂,神情飞扬,骄傲且矜贵的模样。
说到底,本质上,他们都是一类人。
只是两个同等高傲的人之间,必须得有一个人做出让步和妥协。
她成了那个退让的人,可促成转变令她放下一身凛冽羽翼的代价,却是用这段关系的结束换来的。
她最终弄明白了这一点,放低身段,试图收敛锋芒,可彼此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些温情,早就在不断厮杀与缠斗中,一点点连同对方一起烧成了过眼云烟。终究是,破镜难圆。
她只不过是,还留着那点念想罢了。名为“成全”。
可对方察觉到了,却并没有要领情的意味。
她本以为早就摸清了李贺的性子,用那点自封的底气想着如何去慢慢拢回一个人的心思。最后才发现,通往他心尖的那条路,是条死路。人家连门都没给留一扇。
这个人,真的是伪装得毫无破绽。
好像这世界上,少有能撼动他情绪,击溃他理智的东西。
打旧情牌这一套,对他不顶用。
他这个人啊,是从来不会回头的。
她一直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归根到底还是种自我麻痹的行为,蠢透了。
颜清缓缓攥紧手指,骨节显出格外明晰的线条。她极用力地闭了闭眼,再慢慢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心头郁结的无名焦虑给压下去。
无处释放。
她想起当初旁人同她说的,李贺这个人,活的就是太清醒了。
他这类人注定是要成为大众偏爱的那一挂,那是人家天生的命好,可偏偏他的想法,你也难琢磨透。这种人,要么就是心思太重,要么就是从小经历的事儿太多,心里头有事装着,能活的纯真无暇吗。
有些人觉得他老端着,没事就爱臭着张脸装冷酷玩深沉,可他倒是真的不在乎,这种散漫和淡漠里还带着戾气,过分的理性和克制,恰恰是离最原始的疯狂只有一步之隔。
因为唾手可得,所以不屑一顾;因为缺乏刺激,所以提不起兴致。
他的冷,是刻在骨子里头的,渗入骨髓了,再怎么反复打磨,也洗脱不掉。
安风托着腮,望了望一旁思绪开始游离的颜清,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江城九月时分的风迎面吹拂而来还带着夏天的微烫气息,校园周围种植着大小桂树,轻嗅一嗅,隐隐有桂花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
刚开学两周,作为转校生的安风至今只和座位周遭的女生有过不少的接触,左邻右舍彼此之间熟起来倒是很快。
高二年级一共十三个班,倒数三个班按照排名来分配,也是重点班,她一来便转入了十二班这个尖子生聚集的火箭班。
四十五中也算W市的老牌高中了,作为省重点级别的高中,这里从来都不乏学习顶尖的人才,也是周围众多学校及学生关注的重点。
区别于同为本市省重点中学的私立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