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屋门的满仓,听到屋内条凳倒地的声音,他虎躯一震,马上高声喊道:“蝶舞夫人归天。”声音高亢而悲凉。
红叶、紫云二人听到后,回身扑通一声跪在堂屋门前,想放声痛哭,可是蝶舞告诉她们不准哭,两人强忍着悲痛,对着屋门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站在满仓身后。
院中正在推杯换盏的众人听到喊声,先是鸦雀无声,然后传旨之人快步走了过来。
“走了?”他向满仓问道。
满仓点了点头,强忍着泪水没有流出,他抱拳说道:“蝶舞夫人已去,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那人马上向跟来之人招手说道:“你们两个进屋验尸。”
说完他把满仓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满仓兄弟,你叫我老侯就行。先帝另有密旨给你。”
满仓听到后下意识就要跪下接旨,老侯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说道:“既然是密旨,便不用这么客套了。”
说完往满仓手里塞过一张黄绢,他继续说道:“密旨你下去后慢慢看,我先把先帝的意思给你说明白。”
满仓飞速把黄绢塞进袖口,对老侯抱拳说道:“侯大哥请讲。”
老侯轻咳一声说道:“先帝生前对蝶舞夫人甚是疼爱,这个你是知道的,吕后对她很是不喜,这个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见满仓点头不语,老侯继续说道:“吕后的为人,先帝最是清楚,他老人家知道,如果他一驾崩,蝶舞必然没命,所以他生前特意交代吕后,给蝶舞夫人留全尸,厚葬。”
“吕后答应了?”满仓插口问道。
老侯点头说道:“答应是答应了,不过……”
见他犹豫之态,满仓急声说道:“只要能厚葬蝶舞夫人,满仓愿意做任何事,侯大哥不必顾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老侯见他说的坚决,压低了声音说道:“先帝怕吕后等人对蝶舞的尸身作祟,所以让你带着你的手下们拆了别院,就地修建陵墓,棺材先帝都派人给备好了。安葬完蝶舞夫人后,你带兄弟们解甲归田,但是两个丫鬟,最好是在陵中陪葬。”
听到“陪葬”二字,满仓身体一颤,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蝶舞之死,那是懿旨,也是高祖意料之事,他改变不了,但是,这两个丫头,他是无论如何也得保住的,否则蝶舞泉下有知,肯定会怪罪他。
见满仓沉默不语,老侯最后说道:“兄弟,我也做过先帝近卫,伴君如伴虎,想开点吧。你带兄弟们守好蝶舞夫人遗体,明日吕后会派人来监工下葬之事,我先回去复命了。”
老侯说完,拍了拍满仓的肩膀,到屋内看了一眼,叫上其他二人,出院上马,绝尘而去。
三人一走,一众兵士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头领,如何?”
“大哥,草葬还是厚葬,使者有没有交代?”
“满仓哥,我等何去何从?”
“蝶舞夫人生前待我等不薄,我要为她守灵。”
“……”
这些兄弟都是他的生死之交,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心腹之人,见大家情绪有些激动,满仓挥手止声,对大家低声说出了高祖密旨之事。但他没有说让两个丫头陪葬的事,因为刚才他偷眼看了密旨,上面只说让满仓带人就地修陵,根本没提陪葬之事,但老侯应该不会乱说,他估计多可能是吕后之意。
众人听到满仓说出了密旨,纷纷去除了不少的担心,大家开始收拾院落,准备搭起灵堂,为蝶舞守灵十日。
满仓见众人忙了起来,他抽空写了一封信,封好后把王五和陈六叫了过来,对二人交代道:“你二人带上红叶和紫云,分乘快马,连夜赶往晋城,城中有个五谷粮号,掌柜的姓褚,是我老姑夫,把我的信交给他,他会想办法安顿你们的。记住,干什么都行,再也不要当差了。”
“大哥,你——”王五话没问完,满仓挥手说道:“我虽然有密旨,但毕竟先帝已崩,吕后行事谁也琢磨不透,红叶和紫云是蝶舞夫人临终前特意交代必须照看好的,明天监工一来,指不定有什么变故。为防不测,你二人必须立刻带她们上路。”
“为什么是我们两个?”陈六问道。
“因为你们两个最小,最可靠。好好照顾红叶和紫云,为了我,也为了蝶舞夫人。”满仓说完,便叫来红叶和紫云,跟她们两个交代了一番,便催四人上路了。
两个丫头本想为蝶舞守灵,奈何拗不过满仓,二人也当着蝶舞的面拜了兄长,长兄如父,兄长让她们火速离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看着四人趁着月色离去,满仓长叹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他要完成他对蝶舞的承诺了,无论生死,永远守护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