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丧也,成物者

——霜使万物丧失了生机,同时也造就万物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是《诗经》中非常美的句子,故事的主人公霜降开篇就是那个不谙世事,单纯美好如霜般洁白的女子。秋天的沧桑与浪漫,似乎总是在霜降前后尤为撩人沉醉。

喜欢严歌苓的作品,因为作品现实,让人觉得结局虽然悲壮,但是理所应当。且描写出神入化,直击人心,产生共鸣。《霜降》中对人物“笑”的不同描写,让我为之赞叹。

《霜降》这本书很轻松地读完,字数少,格局小,讲的是程家大院一代将军的衰落过程,主线仅仅是讲女主霜降和程家男人的爱恨纠葛。书名是女主的名字霜降,一语双关,霜降是秋天节气里最后一个,意味着寒冷冬天的到来。结局霜降没有选四星也没有选大江,摆脱了程家大院,但是只要进过大染缸的人,谁人能逃得过这个大染缸的影响呢?所有的人都被污染了。即使是那个曾经从乡下来的纯洁如霜降的霜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每个人终究逃不过世俗,我觉得时间就是控制人类的最可怕的存在,可以让人变得面目全非。结局中的大江看到的霜降矣然不是那个好好读书的好女孩了。霜降已降落人间,成为世俗女人的一份子。

刚开始读作品时,我一直都期待着四星和霜降的爱情线。刚开始的四星给人禁欲系的感觉,后面也没有看错,他是唯一一个尊重,真心对待霜降的人,唯一一个给予霜降踏实的安全感的人。他们的感情跳过了恋爱时的泼澜起伏,直接到了朴实踏实地依恋。很喜欢第十章的一段话“原来爱与过活是两回事,爱一定要过渡到过活才能自然长久地存在下去,过活却不需要爱,过活自身是独立和成熟的,因此它自身能够自然长久地存在。过活不需要你挺累地将目光弄得曲折,将笑摆得那么巧。过活是大米饭,你饿,它结实地填饱你,朴实得让人感动。爱却那么不同。两个相爱的人若不能成功地过渡到过活就不能正常地吃、喝、拉、撒、睡。”恋爱是充满猜忌和波动的,过活是真真切切,关乎柴米油盐的。四星和霜降之间就是平淡的真,自然舒服。而最后霜降并没有和四星逃去国外,因为那时的霜降人生还未成定局,选择性较多,也为了大江而摇摆不定。“不谙世事”的姑娘为什么要抛弃生活选择和四星逃亡呢?抛开阶级,两人身份的不对等注定着无法走到一起。四星代表着黑,画地为牢,孤勇的灵魂却被禁锢。霜降代表着白,没触犯过法律的人现实中怎么会和黑逃亡呢?喜欢严歌苓的作品,因为她反应人性。知世故而不世故。

霜降没和大江在一起,是因为阶级。一个人自出生开始,阶级是无法改变的,即使是现在,寒门难出贵子也是事实,跨越阶级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和积累。大江喜欢霜降,但他是现实中男人的一份子,喜欢又如何,能和她结婚的只能是和他身份地位对等的人,他怎么会娶一个没读过书的乡村姑娘呢?程家大院里人人都想摆脱他父亲的桎梏,特别是大江天天嚷着他的成就不是因为他父亲的身份得来。我认为大江才是最虚伪的人,一心想着摆脱,一心又只和此类人靠拢。他喜欢的是霜降,和他谈婚论嫁的却是兆兆,因为兆兆的父亲身份和他父亲对等,兆兆父亲的官职更大。他可以不负责任地对霜降说很多遍“我喜欢你”,也可以在霜降面前轻松地谈未婚妻兆兆的事情。他骨子里就是不自知,和他父亲是一类人,到最后他父亲去世,他也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落魄至此,何哉何哉。

阶级是一条鸿沟,试问如果霜降选择去大江那里的前一周,她没有怀上四星的孩子,没有去堕胎,霜降会和大江如愿在一起吗?爱情就是这样奇妙的,当你爱上对方时,会觉得配不上对方,这一周,霜降经历了太多,俨然不是那个大江心里好好读书的好女孩了,为了在清高的大江心里留下好女孩的美好形象,霜降选择了离开。那时的大江也经历的很多,家族衰落,父亲去世,他最后才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曾经靠自己,一心摆脱,瞧不起父亲做派的人,如今也因为家族衰败落魄至此。

如果时间不会流逝多好,大江就不会看到落入风尘的霜降,霜降也不会看到沦为笑柄的大江。时间真的太残忍了,它造就万物,却也使万物丧失生机。它让人看到丑陋的世间百态,将留存在人心底的那一丝美好也撕开,耗之殆尽。

梦中不识人,何以慰相思。青春的一切爱恋都像梦一般被现实残忍地打碎。现实中的爱情能转变成过活,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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