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故事开始之前,笔者依旧要不厌其烦地说明一下,本系列的所有故事都是朋友小张的亲身经历。另外还要劝告大家,一定要遵纪守法,珍惜当下,远离赌博。
整个宿舍一共有两间房间,一个大厅,两个洗手间还有一个厨房。
与其说是有个大厅,倒不如说有个稍微大点的房间,因为其实大厅也住满了人。
王哥带着小张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最小,但是好歹离稍微吵闹的大厅远一些,显得更加安静。
四五张上下铺将本就不大的房间挤得满满的,只留下了一个能通过一人的走道。
下铺基本上都被帘子遮住了,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住人,上铺则是空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小张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上铺要比下铺便宜两百块钱一个星期了。虽然在这种环境里暂住,根本谈不上什么私人空间,但好歹下铺有地方挂帘子,起码有个遮挡。上铺除了要爬梯子以外,还连个挂帘子的地方都没有。
他选了个上铺,或者说根本没得选,因为来之前房东就告诉他只剩下两个上铺了。
看来这个二手房东的生意,确实做得火热,哪怕是这样的居住环境,床铺依然紧俏。
于是他将背包放在床上,背包里除了一些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以外,没有太多之前的东西,所以他并不担心。
之后王哥带他参观了其他房间。
卫生间里挂满了衣服,大概是害怕别人看见这里住了那么多人,所以阳台是不允许晒衣服的,窗户基本上都被窗帘遮住,所以很多人换洗的衣服只能挂在洗手间。
“除了浴缸马桶和热水器是共用的,其他东西像那些洗发水牙膏都是别人的,没经过别人的同意千万不要用。”
洗手间里的灯光昏黄,他一边听王哥说着,一边扫视着里面的一切。小小的洗手台上放满了各种品牌的牙膏和洗发水,几把剃须刀,还有一些女生用的化妆品。
穿过大厅到套间的另一端,是大家共用的厨房。厨房里敞开的壁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调味品。
王哥随手将冰箱打开,把里面展示给小张看。
里面晒满了大大小小的塑料袋,里面多是一些速冻饺子和面条。
王哥说这些都是其他人东西,包括那些调味品,同样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自己买来的东西也要找个角落放好,避免被别人误用。
小张看了一眼冰箱,要不是有冰箱门挡着,里面的东西都要如洪水一般倾泻出来了,哪里还有地方放其他的东西?
刚好在这时候,一个大婶走了进来,友好地朝小张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从冰箱里翻出一个塑料袋来。
大婶轻手轻脚地将塑料袋打开,里面是一块切掉了一半的腊肉。
“澳门的东西你不一定吃得惯,而且也很贵,下次过来你可以带点老家的菜来吃。也省的去买。”
大婶看上去四十多岁,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灶台上切起了腊肉。
听她说起,她已经在澳门待了三年了。这三年以来她一直很老道,从没有被娱乐场的保安抓到过。
待会吃完饭,她就要出去干活了,一直要干到后半夜才回来。
凌晨一点钟过后,娱乐场的保安基本上就不抓人了,她会趁着那个时候多做点事情,但是那个时候游客也会少很多,所以跑起来会更加辛苦。
但好在她做的时间久,积累了很多经常来澳门玩的老客户,所以她的收入还算稳定,听别人说,她每次出关都能赚个两三万块钱回去。
刚来的小张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他也希望这个和善的大婶能够多跟他讲讲这里面的事情。
于是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开来。
“你吃饭没?我多做点待会儿你一起吃一点?”
面对大婶的热情,小张有些无所适从,赶紧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财哥跟我说晚上带我熟悉外面吃饭的地方。”
大婶一听笑了:“哦,就是财哥带你来的呀,他也是个很努力的小伙子,他跟他老婆经常做事到很晚才回来。”
小张一听有些吃惊,之前财哥并没有跟他说他和他老婆一起过来了。
“他老婆也住在这里吗?”
“是啊,就是沙发边那个下铺,他们两个睡一个床。”
大婶一边炒菜一边说道。小张听了更加惊讶了,那个小小的床铺,睡一个人都很勉强,睡两个人还怎么睡?
“没办法啦,来这里做事的都是这样的,辛苦一点不就是为了多赚一些钱嘛。”
大婶似乎看出了小张的疑惑,竟主动开口说道。
小张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问了一句:“你老公呢,也在这里做事吗?”
大婶一听这话,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惆怅,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我老公在老家,瘫了。儿子又在干农活的时候手被机器绞断了,没有钱医治,现在残疾了,在一个工厂里搞卫生。所以只能靠我在这里赚钱。”
小张听得有些难受,也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好像提起了不应该提起的事情。
大婶却说得非常平淡,好像这一切不幸都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语气甚至连一丝对命运的抱怨都没有,仿佛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所以你们年轻人,赚了钱不要乱花,赚钱很辛苦的。”
说话间,大婶已经关火了,她找了个不锈钢碗,打开了电饭煲,往里面盛饭。
电饭煲里的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煮的,此时看上去已经有些发硬,应该是冷了很久了。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前几天有个住在这里的小伙子出关了。起初他也是来这里换港币的,可后来自己竟然赌上了,把所有本钱都输光了,据说有个七八万。”
“我来这里很久了,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你千万别学他们,做事就好好做事,千万不要学人家赌博,一定要踏踏实实的。”
小张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来澳门做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们仿佛都有各自的信念,朝着澳门这块遍地是黄金的地方而来。
他们有扒仔,专门帮游客换港币的。
有叠码仔,专门帮贵宾洗泥码的(泥码就是不能直接兑换成钱的筹码,需要通过玩赌博游戏来赢成普通筹码,这部分故事后面会讲到。)
有皮条客,有服务工作者,有卖香烟槟榔的,有收售酒店房间的,有打积分赚钱的·········
但在后来的小张看来,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无不充满着悲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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