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与麻将
麻将现在已成为国技,国人 从南至北,自东往西,每座城,每个镇,路边楼上,小巷深处,彩灯高挂,牌室林立,千万国人在围城,万千男女在战斗,国技麻将为最受人们欢迎之牌艺。你可曾知道,在五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中期,麻将牌是禁止生产的,也不充许玩耍的。因为,它是资产阶级享乐的工具,它是 腐朽思想的产物,它是赌博的工具。
那时,社会上有着少量的牌具也是祖上大户人家偷偷保存下来的。我外祖母家原来就是大户人家,外祖母就秘藏了2套牌俱,一套麻将牌,一套牌九牌,这是李家祖传的宝贝。是我们儿童时玩的玩具。
为养家,外祖母把双亩李家村的田地全部卖光,到了新社会倒被评为贫民,无田无房,住的房也是租国家的,虽然此屋也是李家旁系亲属的房产,被国家在解放初没收的,父母亲同外祖母同住在仓场弄李家大院内。院子内非常大,院内有二个天井,有八仙过海浮雕牌楼,与现在同里镇对外开放的明清建筑什么楼,什么堂完全可比美。外祖母二样宝贝可没扔掉。竹底骨面,东南西北,中发白,简索万刻得清淅有力,二副牌俱可是上品之物。老爸别的跟岳母相处有点吃力,但二幅牌他甚为欢喜。
老爸喜牌,并玩得一手好牌,大赌不玩,小来来为最喜。父亲告诉我,以前在年轻时外边打工,空余时就玩麻将,牌九,朋友们聚在一起,来来小赌,磨磨时光,也练出了弄牌好身手。我告诉诸位,钟先生玩麻将手艺之高水平,可所谓登峰造极,他可以象玩象玩象棋一样的下盲棋,不看牌,凭记忆,十三只牌,只只牌手一捺,暗牌放在台,不会有任何错差,他的麻将手艺及记忆,众人佩服。父亲爱好众多,玩牌为最喜。亲戚家人也都喜欢玩麻将。外祖母,人矮,座椅上垫上专门做高的座垫,来牌时,小脚搁在台下小凳上,长时间不和时,敲敲骨牌,盼望时来运转。老妈左手一支烟,右手单手切牌出牌,样子一派时尚小姐。老爸经常当"触角",当看客,夫妻只可轮来,舅妈,舅舅也是瘾客,还有中学的二老伯伯,更是常客,因为那时麻将牌是珍品。老爸是喜欢来麻将,但他总是让给他人,自己默默地当看客。我家的麻将阵势很可能为同里之最,历史之长,来客之多,实应榜首。就是在wG最为紧张的时刻,别人在"四大”,他们仍在牌局战斗,就是屋内装备一下,窗户糊上纸,门要紧锁,台子上铺了厚厚的台布,要轻轻地玩,不能发出声音。他们是赌小钱玩的,五分一场。他们的胆子这么大啊,主要是我小娘舅是同里派出所的。他那时是知法犯法。
由于长辈们教导有方,从小抓起,可以说,弟兄们最早识字的是东南西北,中发白,数字是一至九。自小就学会了麻将及牌九的主导老师是外祖母。自摸卡到廿,吊头棚,清一色等麻将算法很早熟练成。老爸还教会我们玩牌九的接龙,吊八九,过五关斩六将等牌艺。待改革开放后,家中大厅每天下午二桌麻将,看牌的,斗牌的满屋人鼎兴旺,烟雾缭绕。可惜那时,父亲巳去世多年。
除却工作,家务之外,我所看到的父亲己无挥笔作画之雅兴,琵琶,二胡也高高挂起,那时代无啥误乐,家中既无收音机,也无好书籍,老爸也只能以此消 遣,与众亲暗中同乐。我在想,也许他有那么稀少的私房钱是牌桌上赢来的吧,也许是的!
我最欢喜在爸爸旁看他斗牌,但他永远有几张牌合着的,不给你看。
我可怜的父亲,一身钟爱无数他喜爱的玩品,他阳春白雪也要玩,下里巴人的也欢戏,在新中国的二十六年里,他的墨宝也许只留下在老屋里的长窗上,还残留他在文革中写下的毛语录,至于他的笔墨是否上品,我也不详,只知道他曾在黎里拜张大千胞兄张孜善画过老虎。
老爸先于岳母西去,而外祖母仙逝后,我阿姨特地在她的骨灰盒上放了二副骨牌,以此物陪伴老人,此情境在李家大院的厅堂上一直保留到外祖母入土为止。